官寨里面的下人现在几乎没有一个在好好工作的。
二秀要走了,带着的人马可是不少,起码有一队人跟着。十个酗子当做护卫跟在车队周围,十名侍女同样。
二太太在官寨门口哭天抢地的舍不得女儿走呀,舍不得女儿走呀,这让不少人看着也心酸的流下几滴同情的泪水。最终,天一大亮就开始收拾的队伍,直到太阳高高升起,再不走就可以留下吃午饭的时候,这才迈出了沉重的脚步离开。
卓玛这次前去嘉吉家的名头说得好听,是去探亲,但是知道事情是个怎么一回事的人,就都知道实际上是去避难了。
不过,好在,没有人敢有那么大的胆子往雪贡土司黑的发紫的脸上撞,因此,在热热闹闹、悲悲戚戚的欢送会里,在梅朵站在三楼远远的注视下,卓玛还有木匠果日边巴的一行人马渐渐远去。
“呵,祸害终于少一个了!”
央兰在旁边开心的说道。
梅朵倒是不在意这件事情,因为这只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是在她精心策划下肯定要发生的事情,她有这个自信。
蹲下身子,将蓝宝身上乱七八糟的毛梳了梳。当看着一手白色柔滑的毛发时,无奈的叹道:“春天来了,这家伙又该换毛了。我去。”
“bang!”
梅朵的话刚说完,突然从旁边响起来一声脆脆的敲打木鱼音,刚一扭头,就听得了才旺平措道:“敢问大秀要去哪里?”
……
去西天取经。
才旺平措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进入了梅朵的视线。内里是黄色的布袍,外面套着红色的半肩衫,头上戴着黄黄高高的帽子。梅朵不解,这家伙不是宁玛派的?就算是再“散”、再“大家”,也不至于连衣服都混搭吧,至于头上顶个格鲁派的帽子吗?
有问题就问。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梅朵小心翼翼的向才旺平措提了出来,生怕伤到这位混搭和尚的脆弱玻璃心。
“呃恩……这个嘛,”果不其然,混搭和尚感到了一丝尴尬,显然这样乱穿也不是太合规矩的,咳嗽两声,“这不是想亲近百姓嘛。”
恩?
梅朵伸出手,将蓝宝推倒在地上,露出肚皮。她理解不了“高僧”的想法,穿这么乱是为了亲近百姓。不,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心拿唾沫攻击!
见到大秀在对他的回答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疑惑,又低下头去关注自己的宠物狗后,才旺平措感觉更尴尬了。
大秀不要这样,明明很纳闷为什么不问?只要你问,我一定说!
为了一诉苦水,才旺平措甚至觉得自己自降了一段身份,上前几步,也是蹲在了蓝宝的跟前,想要让大秀看到他,再扯出话题。
……扯个屁,梅朵是一点想知道的心都没有。还能有什么理由,肯定是认为混搭能够吸引到最大的目光,让更多的平民注意到他,让不同宗派的平民去观察他,然后认真再去听他的讲佛,进而能够被发展为他的教民。
不过,年轻人啊,果然还是太嫩了。雪贡土司家基本上就是格鲁派的地盘,才旺平措再没有名,大家也是知道他是宁玛派的。所以说,只要是才旺平措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接收到的视线那都是敌对宗派的,任你再混搭也没有用的。
因为没有才旺平措那颗雄心勃勃的上进心,梅朵从旁观者的角度更能看清才旺平措现在所出的尴尬地位。
是的,好尴尬。一个在拉萨留学多年,基本上已经可是算作是“格西(博士)”的僧人,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真是白瞎这个人了。
梅朵沉默,压根没在意这个问题的继续给蓝宝梳理着毛发,而才旺平措在那边蹲的都快两腿发麻了。
大秀为啥不问他呢?
才旺平措不安的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眼看着大秀给蓝宝的肚皮收拾干净了,四肢清除精神了,而背部也就要快打理好时,他终于是忍不住的先向大秀解释道:
“大秀你觉得我这样穿很怪吗?我觉得还好吧,起码可以让更多的百姓注意到我了。”
这家伙还挺会把话题再拉回来的,梅朵刚才询问衣服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说起来倒好像上一秒才开始的聊天一样。另外,才旺平措你会不会太紧张了,自称错了,“贫僧”才对嘛。
听了他的话,梅朵挠蓝宝后背的动作停顿下来。抬头再将才旺平措的装扮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一歪脑袋:“哦。”
说完,就又低下头伺候蓝宝去了。
用“说”这个字那都是客气的,梅朵明明只是应了一声。哦,不,还有蓝宝送出一声哼哼。
才旺平措顿时尴尬的无以复加。
好像被大秀无视了呢,唔,好像也被一条獒犬给无视了呢。才旺平措伤心的想着。
他无精打采的站起身子,想趁着刚完成了这么一身装扮就去外面转悠转悠,忽悠上……呃,是教化上两个愚民。就在他站直了身子,将自己的服装,还有上面甭管是不是乱七八糟反正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配挂饰给整一整,刚想给大秀道一句“贫僧去也”时,整理完狗毛的梅朵也站起了身子。
梅朵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毛毛发发,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为什么不当书记官?”
才旺平措看着她拍打的动作,只觉得真是相当的优美,纤细灵活的手指拈着一不小心贴在衣服上面的毛,就像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羊崽子似的,灵动,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