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玄幻奇幻>余烬之铳>第五十五章 变态发育
志被抹除,得到力量的同时,也化作了凶恶的野兽。

是否“升格”也是如此呢?得到什么,紧接着又失去什么。

这一次疫医没有拉开抽屉,而是从桌子底下提起了一个沉重的保险箱,它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尽管很用心的保养,但一些角落里还是布满了锈迹。

外体装饰的花纹显得很古老,就像古董店里的老东西。

疫医解开了衣扣,露出了猩红的胸口,他的血肉一直在躁动,增殖的皮肤只是会限制他的血肉,拿起手术刀,轻轻地切开胸口,然后伸进去两根手指,夹出一把黄铜的钥匙。

谁也想不到疫医对自己的身体还有着这样的用途,他将钥匙插进了被磨白的钥匙孔,轻轻扭动,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没有什么珍贵的财宝,也没有什么令人心惊的东西,只有叠在一起的书本。

疫医难得出了庄重的神情,他戴上了一副新手套,将它们取了出来,逐一摆放在桌面上。

每本书的封装都很朴素,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磨损的不同,似乎这些书本是写于不同的时间,而这些时间对于现在来讲,都十分遥远。

“都过这么久了吗?”

疫医感到了岁月的侵蚀,他翻开了第一本书,第一页写着作者的名字,还有一些废话,这些废话充满了年轻的气息,还有些神经病,让人觉得可笑。

“查尔斯·达尔文。”

这是作者的名字,也是疫医的名字。

这不是什么书籍,而是疫医的笔记,从不知道多久之前,便开始不断记载的笔记,这些笔记描述了疫医那扭曲畸变的人生。

当研究陷入停滞时,疫医便会把自己的笔记都翻出来,从头再看一遍,每一次他都会得到些新奇的灵感。

比如现在。

疫医摘掉了鸟嘴面具,将可怖的脸庞裸露在了空气中,因为没有皮肤的包裹,有时他也会感到微微的刺痛,似乎有灰尘落在了猩红的血肉之上。

第一本笔记,最初的笔记,里面写着的是疫医刚成为医生时的记录,他那时还没有接触妖魔,只是在某个村镇里当医生。

在工作的闲暇时,疫医便喜欢却解剖一些小动物、小昆虫什么的,在那个年代没人在意这些东西,只有疫医像个怪胎一样,研究着这些。

他对一些生物进行了大概的归类,还进行了一些较为复杂的观测与理论,就比如幼虫与蝴蝶,虽然大家都知道蝴蝶是由幼虫破茧而生的,但还是很难接受居然是那样丑陋的东西,诞生了美丽的蝴蝶。

就像人类与妖魔一样,又有谁能相信,所谓的妖魔只是被侵蚀所困扰的人类呢?

“当我们‘升格’至了更伟大的存在,我们还是我们吗?究竟是以人类的身份看待自己,还是以那个更为伟大的身份来看待自己呢?”

疫医想到了什么,在最新的那本笔记上书写着。

“就像生物中的变态发育,蝌蚪变成青蛙,从一个存在,变成了另一个存在,生活习性、形态结构、乃至思维方式都完全革新,甚至说可以将它们看做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但要承认的是,它们确实是同一种物种,同一个存在。

那么人类与‘升格’之后的存在,是否也是如这样呢?”

疫医用绝对的“理性”尝试解构着“神秘”。

“就像人类与妖魔,在侵蚀的加持下,向着近似变态发育的方向发展着,人类与妖魔是否说也算得上同一个物种呢?

人类就是妖魔,妖魔就是人类。”

疫医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有股寒流从心间划过,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惧,又为这一切的无解感到了一丝绝望。

“是啊,人类就是妖魔。

两者之间的生活习性、结构形态都发生了完全的改变,因此它们虽然是我们的同类,但却站在了对立的方向上。

那么进化的尽头、升格之后……”

疫医停下了笔,模糊的思路变得无比清晰。

他略显虔诚地说道。

“神不爱世人。

神与人,就像人与羔羊。

当凡人成为神时,凡人对于神还有何意义?哪怕神曾经是凡人。”

舱室内静悄悄的,哪怕是舷窗外的风雨雷霆都被隔绝了起来,漫长的寂静里只剩下了疫医一个人,他独享着这份秘密,品尝着禁忌的恐惧。

猩红血肉的包裹之中,眼瞳凝聚成了一点,细密的血丝从瞳孔的边缘溢出,遍布了眼白。

疫医找到了【真理】,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场景里。

他知晓了一切的【真相】。

如此平淡、毫无惊险地得到了答案。

他曾经有想过这一刻的自己的心情,疫医猜自己会狂欢,会怒吼,他甚至觉得在这一刻死去也不错,但他真的知晓这些时,他的反应很冷淡。

这是个糟糕且真实的答案。

“升格之后是美好的,但这美好只对神而言是美好的,对于人类来讲,只是漆黑的噩梦。”

疫医在笔记上写道。

越是书写,他越是觉得自己的手腕沉重,几乎握不住笔,心脏剧烈地跳动,声音清晰可辨,血肉也因紧张的情绪躁动了起来,仿佛它们都有了自我的意志,疯狂地蠕动,试着脱离疫医的身体。

疫医、劳伦斯、华生、洛伦佐……他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踏上了升格,有的人刚刚起步,有的人才到中途,有的人则快要抵达终点。

可是……

假如并非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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