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小杞艰难地拖着拉杆箱,嘎达汉娜细雨蒙蒙,空气格外清新冷冽,箫小杞却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要努力将拉杆箱的两个轮子定在桥面的钢条上。
桥面上人来人往,箫小杞低着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箱子,这是一顶锈迹斑斑的桥,本应裹住桥体的木头已剥落殆尽,支撑主体的铁质骨架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积年的风吹雨淋令得它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桥上时不时又巨型货车狂按喇叭以5码的速度小心翼翼开上来,众人置若罔闻,依旧闲庭信步,只苦了箫小杞,拉杆箱轮子时不时卡在桥面的窟窿之中,搞得她苦不堪言。
大病一场后,箫小杞的力气十分不济,每隔几秒钟就要甩一甩被拉杆箱勒出红印的手才能继续拖行,有些路人似乎想上前帮助,但行至面前半米时全部变向绕行。
箫小杞苦笑,不能怪他们,如果是自己也会避得远远的,皆因如今的箫小杞脸上身上全是粉红色的印痕。
那是虫斑的后遗症,此时已是就诊后的第五天,身上瘙痒感虽已消退,但是肿块依然触目惊心,医生说红肿至少需要一周时间才能平复,欣怡也嘱咐她多吃水果蔬菜少泡海水。
这让箫小杞怅然若失良久,不就是被几个臭虫子咬了吗?她怎么这么倒霉,自从遇着约翰,她就从没好日子过。
没人愿意和她说话,箫小杞就只好自己“哼哧哼哧”拖箱子了,不时有货车驶上桥面,不管不顾誓要与行人抢占有限的破败空间,箫小杞回头看那辆车一眼,那是辆较小的兜厢卡车,开得比较快,有人从副驾驶座探出半个身子,对着行人挥手叫喊充当自动喇叭。
桥面由木板随意铺垫,木板上大窟窿小窟窿,透过窟窿可以清晰地看见桥下浑浊的河水,箫小杞此时所站位置的前后左右都是窟窿,如果身强力壮之人几步便可以跨过,但此时箫小杞已经精疲力竭,眼看卡车越开越近,行人已全部闪避,只有箫小杞一人还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于是喇叭和呵斥一股脑儿地全部朝她压了过来,司机见箫小杞呆头木脑的,从车上探出半个身子伸出手朝她直挥舞,并大声喊叫道:“喂,你!闪开!闪开!”
箫小杞咬咬下唇,打算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把箱子从卡住的地方提起来。
这时,有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她的拉杆箱提到手里,箫小杞诧异抬头,那人看也不看箫小杞,只是说声:“走!”,就率先想着桥的那边大踏步走去,箫小杞也只是一愣,然后兴高采烈跟上去叫道:“奥利!”
奥利维尔将拉杆箱提过铁桥,他带着坏笑转头,入眼的是一只诡异的粉红色物体,估计他受到了惊吓,好半天才开口说:“你……怎么回事?”
箫小杞装没听见,正要挤出个笑容想说谢谢,奥利维尔却猛地向后倒退两步,“你!你要干嘛!”
箫小杞顿觉委屈,有这么吓人吗?她默默把自己的面孔,凑到车站售票窗口的窗前,探身瞧去,窗玻璃上映出一张红白相间凶神恶煞的脸,好吧,她承认,那曾经如花的容颜啊,确实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吧唧”一声“弹指芳华老”……
“死奥利!”箫小杞瞪着离自己足有五步远的持防备姿态的奥利维尔道,“我不过是倒霉被虫子咬了而已,你这是什么反应?”
“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好吧,他说的是对的,箫小杞低了低头,这才想起重点,问:“奥利,你怎么会在这?”
奥利维尔直接就坐在了箫小杞的行李箱上,双手抱胸,“嗯哼,我听说你快要死了,所以来看看能不能帮你收尸,没想到来了看到的居然是一块不明肿红物体。”
“你够了!”
“好吧,是你在巴黎和你同住的朋友告诉我的,老天,她在我家门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还以为你真的快要死了。”奥利维尔站起来,吊儿郎当拖着行李箱走过来,想要伸手掐箫小杞的脸颊的时候,见着那粉红色的脸,大手还是绕了个弯,挠了挠箫小杞头上的几根毛。
“欣怡不愧是我的好姐妹,不像某些人。”箫小杞哼了一声。
“我从巴黎大老远飞来哥伦比亚,你好姐妹可还在巴黎。”
两人正如斗鸡般互补相让,这时,只听“哐当”一声,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那天的那个售票大叔在里头惊悚地看着箫小杞的脸,箫小杞施施然拿出自己的护照,然后熟练地翻找起奥利维尔的外套,成功找出他的护照。
“麻烦两张到蒙波斯的车票。”她把两个护照塞进窗口。
“蒙波斯?怎么没听说过?”奥利维尔在后面插嘴说。
箫小杞点点头,“我也没听说过。”她接过两张车票,拖着奥利维尔的手,四顾寻找那辆前往蒙波斯的小巴。
“那你还去?”奥利维尔叫道。
箫小杞不语,奥利维尔也足够了解她,通常她不语的时候就表示这个话题到此ove。
奥利维尔看看箫小杞的表情,然后伸手摸摸她的头,接过箫小杞的拉杆箱,说:“走!”
两人坐上了前往蒙波斯的小巴。
这个位于哥伦比亚北部的西班牙殖民小城原名是圣克鲁斯·德·蒙波斯,1995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城市沿着马得利那河铺陈,城中有三个建于16—18世纪的广场,每座广场都有一座带有浓浓时代印记的教堂,整个城镇布局协调且细腻。
但这并不足以成为非去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