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的伊塞克湖宛如一片闪亮着的蓝色绸缎,湖水如同碧蓝的天空,蓝得澄澈,五颜六色的花铺满整个湖边上,在微风中摇摆。
沿着湖边上,布衣翎羽怀里抱着阿斯玛已经撕跑了一天一夜。他的脚步早已孱弱不稳,满身大汗浸透衣服,急促的喘气声在空旷的湖边上回荡。
布衣翎羽将阿斯玛放在湖边,用手捧着水大口喝水。大概肚子已经灌满了水,他在手心里捧些水,滴入阿斯玛嘴里,发现阿斯玛毫无气息,他将阿斯玛放在平坦的草地上,用手试阿斯玛额头的温度,发觉额头冰凉。他害怕极了,并不知道阿斯玛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眼神直射阿斯玛,“我之所以拼了命逃跑,无非就是为了逃离追兵,保住坞苏帕尔家族命根,诸神保佑,王子,你是我坞苏帕尔家族唯一的希望,你千万不能死。”他抱起阿斯玛,看着方圆几百里的湖面,心想,“是的,你不会死,你只是睡着了,我一定要带你逃离这里,去找你外公,只有到达你外公的肃启城,我们才有复仇的机会。”他看着眼前的空旷继续跑,毫无止境的跑,他恨不得三步并作一步跑,尽快远离这里。
布衣翎羽从后宫右夫人的房间找到阿斯玛的那刻,他就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里。想起前天夜里,他躲在厚重的高墙之后小解。在黑暗的高墙之上,无意中听到了牛特尔的声音,“我们可以动手了,乘着他们醉得不省人事之前,取下霍尔奇的首级,记住,除了坞苏帕尔家族的余孽,不要杀太多,我需要他们活着。”
“我这就去办大君。”
“等等。”牛特尔的声音又响起,“保护好大哥和左夫人。”
“是。”
脚步声已经渐远,布衣翎羽倒吸了一口冷气,啜泣着迈开脚步,飞奔而去。他冲进宴席厅方向,到处已经是厮杀和呐喊声,他撞翻了两个厮打的士兵,绕过一个拿着血迹刀的肥胖屠夫,又看到牛特尔割下霍尔奇人头的瞬间,安归伽带着醉意从宴席厅走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此时的恐惧比利剑更伤人,布衣翎羽退出宴席厅,发现城楼内已经堆满了尸体。他踉跄奔跑着,抵达城楼楼梯口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犹豫好久,往左还是往右,他知道穿过这道长长的走廊,就会到抵达右夫人的后宫,“没错,我要去救王子。”
于是布衣翎羽走下一层又一层螺旋梯,三步并作两步,跳过一级级狭窄的阶梯,直到最后面入宽敞的走廊,四周全是墙壁。他疯狂跑出长长的走廊,一个死人面朝下倒在阶梯上,披风压在身子下,后背锁甲衫上全是鲜血。他将死尸身体搬过来,胸前盔甲上闪耀着牛氏家族牛头标志,突然发现这身衣服便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从士兵身上剥去衣服、刀具、盔甲,还有盔帽,全部穿带在自己身上,一路顺利直奔后宫院子。
后宫院子火把通明,已是一片狼藉,布衣翎羽躲在城墙后面,他将从死尸身上取下的刀插进腰带,手抓着一块块大小不等的石头开始往上攀爬,脚踩在可以放住脚尖的石子上慢慢移动,最后终于到了窗边。他翻身进入窗户,素月和阿斯玛都不在室内,就连安归伽的左夫人犹然也不在。他刚要翻出窗户,听见有婴儿“咿呀”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来自室内。他仔细聆听声音来自哪里,终于确定了位置,在卧榻边的柜子里。他打开柜子,迎着一丝月光,看见阿斯玛吸着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嘴里发出“咿呀”喃喃的声音,似乎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布衣翎羽躬身抱出阿斯玛,迅速从窗户跳出,用很快的速度爬下城墙,抬头却看见通明的火把在屋内亮起。房间内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摔碎声,听得及其刺耳,一只火把甚至伸出了窗户,他捂住阿斯玛“咿呀”的嘴巴,立在墙角,连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火把消失。
布衣翎羽疯狂跑出后宫院墙,跑过好几条巷子,随后又翻进了藏书塔,从藏书塔的窗户翻了出去,这才到城楼的外面。眼前是一片宽敞的草地,他一刻也没有停息,直奔深不可测的黑夜。
布衣翎羽抱着阿斯玛趟过伊塞克湖,走到下一个村庄的时候已是晚霞落日了。黎明的阳光探进晚霞朦胧的白雾,一片辽阔原野的红晕在他眼前展开,其中除了长而低缓的零星小丘,尽是片片光秃秃的褐色平地面对落日的黄昏。
阿斯玛依然没有醒来,布衣翎羽已经心灰意冷,“难道真让我将你葬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吗?你就不能争口气醒来,长大了为家族报仇?”他无望的看看远处,看看哪片地方适合埋了孩子。他隐约看到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庄冒着一股浓浓的烟雾,他走近一看,遍地都是尸体。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死去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不肯将怀里的孩子给年轻人,一个六十来岁的精瘦男子和几个年轻人将尸体拖到一块木板支起的架子上,上面堆起了柴火。阳光穿透云层,将一道阳光投射在木板夹上,上面已经堆满了孩子、老人、妇女,男丁的尸体。
布衣翎羽走了过去,问正在托起一具尸体的老年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全死了,一个村子的人全没了,都是野人所为。”说着他抱起一个尸体,朝木板架走去。
“又是野人。”布衣翎羽扫了一眼柴火架上的死尸,“王子,你先走一步,等送走了你,我就去陪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