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程进度款的事情,邢清溪和杨诚成为一个战壕的战友,两人联手直接架空张明虎。
张明虎不甘心,遥控孙继友和苏金刚管理工地,我之前看到的那份工作联系单,就是张明虎强行通过苏金刚下发的。
张明虎有总监证,老邢办不动他,小苏和小孙两个年轻人直接成了出气筒,天天被老邢花式吊打,双方你来我往,互相捅刀,闹的鸡犬不宁。
终于,随着小苏、小孙两个绊脚石撤离,我进场之后,老邢趁机又搞了小动作,以微弱优势获胜。
这顿饭吃完,我也彻底明白了陈记项目监理部的恩恩怨怨。
说白了,都是权利作祟。
为了这点所谓的权利,同事关系僵到这步田地,我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张明虎今年33岁,前年入职公司时工资只有3000不到的样子,勤勤恳恳地在岗位耕耘两年,去年年初花钱在外地办了个中级职称,又一鼓作气通过了注册监理工程师证,成为公司目前唯一在岗的注册总监。
总监证加上那辆哈弗,每月给张明虎带来一万二的稳收入,另外到各项目巡视产生的住宿、餐饮都能实报实销。
看看张明虎,再看看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惭愧感。
我在监理这行也算闯荡五六年了,却从没做过长远规划,以至于现在奔四的年龄了,手里除了一个毕业证和多年的工作经验外,再无其他岗位证书,工资自然也处于低下游行列。
跟张明虎喝完酒,我受了点刺激,深知考证能够改变自身在行业的竞争力,对难以下咽的二建视频更加花费心思。
国庆最后两天假,我和张明虎一边完善监理前期资料,一边督促分包单位整治现场。
对我入职后下发的第一份工程暂停令,虽然也是代签张明虎的名字,他却非常满意。
他说,有这个停工令在手,至少说明我们发现了问题,真要追究起来是可以推脱一大半责任的。
我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后天就要开工了,但是六板两图和安全标语,以及工作票、人员上岗证这些都没整改,怎么处理?”
张明虎看了看我,琢磨半天后叹口气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沉默不语,这是预料中的答案。
在外人看来,我们监理是非常风光和暴利的行业,其实不然。
就拿陈记这个小项目来说,业主是市局供电公司,总承包是市局三产单位,分包是业主代表的关系户。
参与建设的三个单位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只有我们监理是外人。
你管的太严,分包到业主代表那里告状,说你监理故意刁难他们。
你任由他们野蛮生长,市局基建部、安监部下来检查,会说你监理不作为,随便一个小事都能折腾成大事,让你监理吃不了兜着走。
监理这行太难了。
张明虎惆怅道:“如果从一开始让我管这个工地,我会从分包进场立规矩,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世界上没有如果,张明虎深知这一点,长叹一口气后说:“复工令别着急签,分包要是干活也别拦着,免得跟杨诚关系更加恶化。”
“好的。”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基层打工的。
上面有总监代表邢清溪,总监张明虎,主任李存峰,经理赵悦民,业主代表杨诚。
出事了有个高的先顶着,我的任务是发现问题,及时作出规避监理风险的措施,其实主要是摘清自己的责任。
至于高层如何利用这些“问题”谋取自己的利益,就不是我能关注和操心的了。
10月8日一早,张明虎没吃早饭就打车去了县城,他的哈弗修好了,得去其他项目巡视。
但我觉得他是避免和邢清溪碰面,因为老邢今天也要回工地的。
临走前,他很严肃地对我说:“张工,以后陈记项目就靠你了,你争取在业务上压过老邢,取代他成为新的负责人吧。”
我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没做出正面答复。
开玩笑,你们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搅合什么劲。
想法挺好,我却清楚地知道,只要我在陈记项目一天,就无法置身度外。
我不想成为小孙、小苏那样的牺牲品,只能未雨绸缪,从现在开始寻得一条活路。
工地恢复施工了,哪怕复工令还没签发。
事实上,人家分包单位压根不管这个,或许是他们的后天硬,或许是监理之前对他们过于迁就。
按照张明虎的安排,我没做任何阻拦,任由他们正常开工,也默默开始日常巡视检查工作。
今天的施工计划是主控楼基础模板加工、安装,承台基础、框架柱钢筋绑扎;
我扫了一眼图纸,把基础几何尺寸,钢筋型号和间距记得七七八八,又用手机拍了图纸便于现场查阅。
下午三点多巡检时,邢清溪拖着行李箱,身着一套板正的灰色西装,如归国华侨一样返回工地。
“哎呀,张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老邢笑灼颜开,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给我根玉溪烟。
“辛苦什么啊,都是应该做的。”我笑着说:“邢工这一路舟车劳顿才辛苦呢,赶紧上去休息会儿吧。”
老邢说:“没工夫休息了,杨诚半小时后到,明天省局四不两直要来咱们工地。”
我一下子就愣了,惊愕道:“不是说抽中咱们的几率微乎其微嘛!”
“哎,咱又不是省局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