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木头——大号叫杨淩吧?”杨博平仰起头,逗弄了几下八哥,问道:“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杨九望着杨博平清癯的脸,紧张道:“木头说他功夫练得好,深得方丈器重,就提前让他回来了。”
杨博平略皱了皱眉道:“深得器重该不舍得他回来才对,怎么八年契约未满,提前回来了?”杨博平见杨九一脸惶恐,就挥手道,“算了,先不说这些,杨淩出什么事了?”
杨博平随口就说出杨淩话里的破绽,让杨九心一下沉了下去,看来杨淩没和自己说实话,这孩子不省心,还是在大通寺惹了什么事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还是答道:“二叔,俺不是前些天把燕儿许给李大户家做几年丫头嘛,说好十天内送过去,不巧今天燕儿去李家庄买东西,就被李大户拿了去。”
杨博平给八哥添了些小米道:“李大户这事做得不地道,不过也难说什么大错。毕竟这事不违理,人早晚还是要去李家。”
杨九两手颤抖,弓着身道:“昨晚木头回来就不愿意这个事,让我把这事推了。我核计着农活忙,过两天再说。哪曾想今天出了这样事。木头这几年偏养成了急脾气,一听这事就毛了,飞一样去了。李家十三太保恶名谁不知道?俺怕他出事,赶紧来找二叔做主。”
杨博平叹口气道:“练武人脾气急些不奇怪,这一次吃些亏,以后就长了见识了,你还是稍安勿躁。”
蒋兰见杨博平没出头的意思,心头一急,趋前一步,就跪了下去带着哭音道:“谁都知道李家惹不起,侄媳妇怕木头有个三长两短,还求二叔救他一命。”
杨博平不再逗弄八哥,转回身道:“侄媳妇,快起来。就这么点儿事,至于闹出人命吗?最多杨淩被乱棍打出来,青天白日的,李家还敢犯王法不成?”
蒋兰跪地不起道:“你侄儿和俺没见识,还求二叔做主走一遭。”
旁边有人帮腔道:“咱杨家就二叔识文断字,老九两口子遇事哪有主意?还得二叔照看着。”
杨博平摇摇头道:“也罢,那我就走一趟吧。喊人套车......”
杨博平乘着驴车,一帮人随在车旁,乱哄哄走向李家庄。任凭杨九夫妇心似油煎,也只能跟着那条四平八稳的驴,一步步捱过去。
什么叫黄瓜菜都凉了?按这帮人的速度,到李家庄的时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只不过结局有些太出人意外。
一帮人进了李家庄,拐上主街,迎头就碰见杨淩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提着两条三四斤重的草鱼,笑呵呵往回走。后面还跟着耍着哨棒,自娱自乐的顾小三。
大家都觉得哪不对劲儿。不是应该杨淩拖着断腿,满脸鲜血,被一帮人拳打脚踢的场面吗?怎么画风不对呢?
杨九喊了声“木头”,拉着蒋兰住了脚,二爷杨博平在驴车上也一声喊:“停车!”
车把式停下了车,杨博平一路上设计了好几个出场场景,就是没这一幕。
杨淩在一伙人里面第一眼就看到杨家二爷。没办法,太高高在上了。
杨淩迎上去行礼道:“二爷,木头回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去给您磕头。”
杨博平凝视着杨淩,心里就四个字评语:从容不迫。
杨博平很是见过一些达官贵人,富豪大贾,这些人面对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时候,就有一种从容不迫。
居移气养移体,杨博平认为从容不迫是一种心理优势,那就是一切尽在掌握,装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人们在见上司或者更强势的人,就会莫名紧张。见自己属下或者远不如自己的人,就会有这种从容不迫。
既然从容不迫是久居高位人的专利,一个青年凭什么从容不迫?
杨博平有一丝疑惑,一丝怒气,还有一丝压力。
车夫扶着他下了驴车,杨博平略抬了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青年,问道:“是杨淩吧?几年不见,长高了。李家没难为你?”
这时杨九夫妇也拉了杨燕,和众人一起围了上来。
杨淩脱下打场的帷帽,笑呵呵道:“李家很好说话,没为难我们。”
杨燕仰起小脸,兴冲冲道:“我哥要还他们银子,他们都说不要了呢。”
杨博平皱起了眉头。
李大户吃人不吐骨头,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了?
小孩嘴里吐真言。杨博平俯下身,对杨燕道:“燕儿,李大户怎么说的不要银子了?”
杨燕叽叽喳喳道:“李大户说银子不要了,那点儿银子还不够给一个人看病的呢。”
杨博平觉得出岔了,急问道:“看病?看什么病?”
杨燕道:“院里躺了许多人,都是被我哥打倒的,李大户也被小三哥踩了半天,爬起来就说了这句话。”
杨博平脸色变白,问道:“李大户被你哥踩着?”
杨燕道:“没,李大户被我小三哥踩在脚下,拿一把刀要砍他脑袋,他可老实听话了呢。”
杨博平直起腰无语了。
他是彻底明白李家为什么好说话了,这是暴力胁迫啊。
杨淩能打倒李家十三太保和那些护院武师,武艺看来不错。可这事做得太莽撞,李家实力不止表面看到的,这一下惹上大麻烦了。
周围一圈人看杨燕好说话,就纷纷问长问短。顾小三赶紧挤过去,给大家详细分说,他最爱干这个活了。
这时一辆轿车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四个武师护卫。车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