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夜见她满脸疑惑,便细细向她解释了缘由。
当年皇太后领兵守城,麾下便有上千名女兵,为北国安定立下了无数功劳。
后北国稳定,朝廷众臣要求皇太后应有国母风范,为天下女子做个表率,便散了女兵。
倒不是因为皇太后怕那些朝臣,而是懒得理会。
为免这些人找她麻烦,便安抚那些女兵散去,如有不愿离去者,就在宫中留下。
慕容修年少出征,离夜一同前行,皇太后深知战场有些地方女兵更甚,就亲自招了些随两人前往。
只是民间鲜少有女子愿意上战场,军中有女兵一事知道的人也就不多。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那些戏文中唱的不过是随意编撰。
可纵是这般,他也不该在此抱着她
楚安想让他将她放下,既然军中不忌女子,她自己可以行走。
哪知这人根本不听他的话,直接抱着她走进了营帐。
帐内,楚安坐如针毡,听着他们商讨如何进山,如何埋点,何时攻入。
他们每说一句话她都听得懂,可连起来的意思却生涩异常,仿若无数只苍蝇在她耳边徘徊嗡叫。
离馥与她同坐一处,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得到离夜或慕容修的认同便扬起得意。
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有宠着她的父皇母妃,人人称颂的顾丞相是她的外公,夜王殿下护着,慕容少将军又当她是妹妹,当真无比快活恣意。
正羡慕时,耳边似传来“哑巴”二字,脑中“铮”的一声清醒过来。
前世这二字随她太久太近,再次听到不免全身起了冷汗。
“他们能将山中设有的埋伏点以记号告知,但他们无法将线路说清。此次想要出其不意攻上山去,还是免不了要人引路。”慕容修说道。
“可哑巴比划的我们又看不懂!看得懂的人也不愿意上山,我们又不能逼迫他们带我们上山。”司桐恼道。
那苍鹰被离夜刺了一剑,派上山的人也好不容易将大致埋伏点找到,现在不趁机攻上去,之后只怕是会更难。
“我可以!”
账内众人齐齐朝此声方向看去,脸上皆是惊讶与不解。
多人目光集聚于身,楚安瞬间涨红了脸,眼前几人还出现了幻影。
楚安低头缓了缓神,艰难道,“我看得懂哑人比划何意,我可以帮你们”
“不行!”离夜与慕容修同时说道。
“为什么?”楚安未开口,一侧司桐便已大喊出声。
如今真是紧要关头,好不容易有人看得懂哑巴所比划又愿意上山,这是天意啊!
水凌州多山多水,他终日宿在营中,这要是夏日倒是爽快,可这是冬日,他都快被冻死了!
司桐不管两人反对,急走到了楚安面前,欣喜道,“楚安,你真的懂哑人所比划的那些?”
楚安蹙眉点了点头,朝司桐身后看去。
司桐回头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离夜,摆手无所谓道,“你不要害怕,离夜也就一张臭脸让人看了有些害怕,他不敢对你如何的!”
离夜冷着的脸又寒了几分,跨步上前将司桐后领一拽,整个人没站稳差点滚到地上。
“水凌山不是你寻常踏青之地,况且你身上还有伤,你是想来添乱?”
“我知道水凌山凶险,所以才想帮忙的。”
“你帮不了。”离夜直接说道。
“我可以的,我可以看懂哑人所比划的意思,然后再”
“不需要,你觉得本王需要一个女子帮我们剿流寇?”
楚安抬眼诧异,心口似乎被人割了一刀。
刚才他明明还说女兵如何卓异大凡,为何现在她想要帮忙,他眼底却尽是嫌弃?
所以他心底还是瞧不起女子,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
男子果然都是口是心非,他与慕容奕有何不同,为了讨女子欢心说尽好话,而后说与做尽是不同。
可悲的是,她竟然相信了他,还想帮他!
楚安变了脸色,双眸含泪却又倔强将之止住,猛然推开了他往营帐外跑去。
离夜怔在原地,眼前徘徊着女子委屈拧劲的小脸。
他只是不想她身犯险境,像上次那般眼睁睁看着她落下悬崖却无能为力。
离馥喊了一声五哥,语中颇为无奈,随后便也跑出了营帐。
“沈留!本王限你在一日之内在水凌州内找到熟悉水凌山况之人!”离夜突然怒道。
“可是这样怕是会引发民怒,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
“绑也给本王绑来!”
离夜带着一身怒火出了营帐,沈留欲哭无泪的看着慕容修,他们怎么敢去绑无辜百姓。
慕容修无奈摇了摇头,对着沈留说道,“你先将其余事情安排好,此事我来解决。”
司桐畏首缩在慕容修身后,怯道,“我是不是惹事了?”
离馥跟在楚安身侧,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她的五哥,她总不能说他的坏话,况且平时五哥也不是这样的。
可要替五哥解释的话,刚才他所说的话听起来确实有点伤人。
要是换成她,早就和说话人打起来了。
“楚诶?”
离馥刚想开口说话,只见楚安被一人拽着,一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是”
“打赌!”司桐不知何时到了离馥身后,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离馥连看都不曾,直接挥拳打在他的脸上,蹙眉看着楚安被她五哥越拉越远,说道,“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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