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军事历史>笙歌雪刃>第三章 夜幕深深笛音绕
里,手里拿着一管紫竹笛,珍而重之的轻轻抚摸着。

边陲城邑的夜向来都是寂静的,而这一夜笛声悠然而起。静夜的笛声宛转缥缈,似是梦里的声音,带着忧伤与哀思,萦绕在月下冰雪之上。

大军行了半月的路,得返王都,凯旋而归,国君亲迎。庆功宴从宫里吃到了宫外,一场接一场。这场战役中范氏出谋出将出粮草,居头一份大功,而范鞅的嫡三子正是领将之一。范氏本就是权门世家中的第一户,手里有兵有权,势大遮天,无数人削尖了脑袋争抢着都要来巴结一二,就算是巴结不成,来卖个好儿也是成就一桩。于是流水的庆功宴变成了拍马、敛财的绝妙之地。

至于那些被俘虏的鲜虞人,有姿容的无论男女都被拿来供权贵玩乐,而无容无貌之人就被安排至外郊铁矿,用命干活。

范鞅上了年纪,威严颇甚。他身份极高,等闲人根本搭不上边,一般的公卿大夫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因此几乎从不赴席。就在去岁,范鞅还以晋国之名召集起十八国诸侯会盟。如今天下局势,南以楚国为尊,北以晋国为霸。而晋国国内,国君不争,氏族当家。六大氏族里又以范鞅官位最高、势力最大,因此十八路诸侯国纷纷应召而往。为显出重视,大国派遣了有名望的使臣前去,而在夹缝中瑟瑟求生的小国不敢托大,只得国君亲至,由此范鞅在列国间的地位可见一斑。放眼晋国,能配与他酒席间谈笑的也只有各大氏族的家主们了,但出身大氏族嫡支的人终究是少数,这群人天生金贵命,什么也不用干亦能得到最好的。真正需要钻营的则是那些无宠的旁支子弟以及小家族出身的卿大夫们。正卿大夫范鞅他们是没资格攀附,但是他的儿子还是可以尽心尝试一下的。

范鞅此人最重身份,嫡庶泾渭分明。在他眼里,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不可比拟。他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女,都是极有分量的人物。现如今范鞅长子出访鲁国未归;二子据说是病着,轻易不见外人;唯有这嫡三子范吉射常常现身于席间。

范吉射未及而立,年龄不过二十七,野心勃勃,他既素有重名,此番随军出征,又立大功于鲜虞,封地近扩一倍,手控强兵,果决狠辣,威权莫贰,颇有“登顶之心”。但他头上压着两位兄长,大哥文贤,二哥武德,且武德佐于文贤,族中支持者甚多。范吉射想要达成己望,必得费些周章。

范氏旁支有一个名叫范蔑的人,年纪已经老大不小了,今年三十有五,可是至今还没得个像样的官位,只袭了一个庶常吉士的虚差,地位在大夫之下,乃是最低级的世袭官。他日子过的也是捉襟见肘,甚至说有些潦倒,微薄的俸禄堪堪仅够维护他贵族的脸面。倒不是他能力不行,恰恰相反,范蔑此人能言善道,问一答十,最善投机钻营之道。那他为何如此沦落?究其原因主要有二。一来呢,他出身不好,是侧室子,本就没什么地位,家里兄弟又多,这么些年连封地也没捞着一块儿;二来是他开罪了人,他与安城大夫范峘年轻时有龃龉,且年纪越大怨怼越深,这范峘如今在族中地位不一般,是那位文贤嫡长的亲信。其实范蔑这些年好几次得了往上爬的机会,但每次都在范桓的算计下落了空,这叫他怎能不恨?

这回他趁着范桓陪同嫡长君一起出访鲁国的档口,他置卖了田产,通过贿赂司马府在军中谋了一个副师帅军佐的职位。他这个人擅文不擅武,此举也是逼不得已,他想出人头地、想反过来报复范峘想疯了。晋以万两千五百人为一军,两千五百人为一师,每师有正副两帅。犯篾之职就是去辅佐其中的一位副师帅。这范篾虽然身手不行,但脑子灵敏,凭着出谋划策,他得了副师帅的重用,这副师帅是范三子范吉射的人,因此,渐渐的他也入了范吉射的眼。

这一切正合他谋算。

鲜虞之战后,他不仅提了官,做了中大夫,还得了丰厚的赏赐。但范蔑觉得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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