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微微苦笑,点头说:“是的,家族蒙难那天我不在家,之后走丢了从山坡上摔了下去,病了一场忘了一些事情。这两年才把之前的记忆拼凑起来,所以今日便来刑部递交诉状了。”
“当年我也曾在太医院供职,那时我一心钻研医术,但叔父说我没有行医的天赋,其他人更不愿意帮我。我只能跟在叔父身后做一个只配给他背药箱的随从。只有林大人肯跟我说话,还曾指点我药方脉案。叔父从太医院离职之后我们回归乡里,我也是靠着林大人教给我的医术给乡里人看病,得一些诊金糊口。”吴顺说到后面十分的激动,忍不住张开双臂朝着屋顶喊道,“这样的好人居然被灭了满门,真是老天不公啊!老天何其不公啊!!”
高主簿的眉头凝成了疙瘩,心里却再担忧别的事情——这一个两个都说太医院的院正被害,那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害了一个有一个的太医院院正呢?前一个是灭门惨案,而且就发生在京都城内,刑部自然推脱不掉,但这吴太医的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又是在地方上,这事儿查起来怕是不容易。
正在犹豫间,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尚书大人回来了!”
“哟,尚书大人回来了!我这就把你们的状纸递上去给大人看,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消息啊!”高主簿说着,拿了两份状纸急匆匆的出去了。
刑部尚书王著是一个性子耿直的人,而且他一向跟丁巍和刘太后不和,曾经指着鼻子骂丁巍谋私揽权。王曙的好友寇准几次被贬,都是丁巍的手笔。王曙曾经发誓跟丁巍势不两立。即便如此,当他看见忘忧递上的那份诉状时,也着实吓了一跳。
“这林家遗孤要状告当朝宰相?!”王著点着状纸等着高主簿,一脸的不可思议。
“告谁?!”高主簿一脸懵,忙凑过来看状纸。
“这状子你没看?”王著抬手把状纸给了高主簿,好让他仔仔细细地看清楚。
“大人恕罪,下官刚接到这份状纸还没来得及看,那吴顺就来了。那吴顺的叔父是前太医院院正吴泰——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我这还没来得及问呢,您就回来了。下官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这不就立刻来见大人嘛。”高主簿一边说一边看状纸,话说完时已经把状纸看了一遍,忍不住叹道:“这林家的孤女还真是厉害啊!看着状子的口气已经认定了丁相就是操控杀手的幕后真凶啊!”
“你再仔细看看,只有丁相吗?后面还说宰相丁巍联手大理寺少卿张祺征把林家冤案弄成悬案,不但藏匿案卷卷宗,还试图杀人灭口……”王著冷声笑道。
“这杀人灭口说的是聚仙楼吴王遇刺一事?这是说那次杀手想要的是林紫苏的命,可林紫苏怎么会跟吴王在一起?”高主簿心思百转千回,依旧有些想不通。
“你看看这蝉翼绢,再看看这御笔书写的状纸,难道还不明白吗?”王著点着状纸问高主簿。
“大人您说这是……御笔?”高主簿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极少见天子御笔,不认识也是正常。但本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就是天子的笔迹!”王著拱手朝着大内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那……大人,这事儿怎么办?”高主簿问
“这还用问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刚过了年闲着也是闲着,这两桩案子本尚书就亲自问审了!”王著高声喊了一嗓子,“升堂!”
今天正月十六,大年以后头一天上朝,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案子。
一时之间,上上下下一通的忙活。刑部公堂之上,录入文书,员外郎,捕快以及衙役们便都到齐了。
忘忧和吴顺被叫到公堂,二人一起向堂上端坐的王著王大人行礼。
王著打量着下面亭亭玉立的忘忧,朗声问道:“下面所立之女子,可就是原太医院院正林宥澄之女林紫苏?”
“回大人,正是。小女林紫苏今日为家门惨案而来,还望大人为小女做主。”忘忧说着,福身一礼。
“大胆!”王著厉声喝问:“你如何自证身份?”
忘忧平静地回道:“回大人,小女的身份,宰相夫人丁张氏早已经查明,当初丁宰相的嫡女入宫给先帝做妃子的时候,宰相夫人便以小女子乳母一家人的性命要挟,逼迫小女入宫侍奉丁太妃。此事,太后和龙骑卫指挥使刘少奢都知道。刘大人还从中周旋,解救了我乳母何氏一家人的性命,大人若不信,可传刘少奢公子来对质。”
“来人,去承恩公府上传龙骑卫指挥使刘少奢大人来与此女对质。”王著立刻发话。
自有人领命去传刘少奢。王著又问:“你状纸上说,宰相丁巍是杀害你全家的幕后主谋。你可知,以民告官,上堂先吃五十板子的规矩吗?”
“回大人,小女知道。但小女的父亲生前是太医院院正,太医院的职衔虽然不在文武之列,但也是正三品的衔,小女现如今似乎乾元殿二等女官,也并非市井百姓。另外,大人要打着五十板子,小女也不敢反驳,只是小女要在状纸上再加上一条——小女要告三司主官不作为,任凭我家冤案沉溺七年之久,无人彻查,无人追问。殊不知,像我林家这样的案子,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还压了多少?二等顶戴官袍加身,食朝廷俸禄,受百姓供养,就是这样当差当值的吗?!”
此言一出,便把三司的官员都骂了,王著倒也还坐得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