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霖又岂能不知这忽然的晋封所为何事?他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公然跟天子对抗,只得撩起袍角跪拜下去并高呼谢恩:“臣林逸隽谢陛下隆恩!”
赵祯轻生一笑,问:“怎么,瞧着你这样子像是不大乐意啊。”
沐霖忙跪伏在地,回道:“臣不敢,臣感激涕零!”
“嗯,起来吧。”赵祯抬了抬手。
“谢陛下。”沐霖又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来。
沈熹年上前两步躬身笑道:“既然林家有了爵位,那紫苏也算是名门之后了,再留在宫里做女官就不合适了吧?还请陛下赏个恩典,除了她的宫籍放她回家吧。”
“无需你提醒,朕对林紫苏另有安排。”赵祯说完,看了贤王一眼。
贤王则问旁边的赵承泓:“时候不早了,不好让大家这么枯坐着。”
“陛下,父王,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陛下移驾花园吧。”赵承泓躬身说道。
“走,朕最是喜欢贤王府的后花园,尤其是这个时节,那一片牡丹开的正是热闹的时候。”
赵祯起身,又虚扶了一下贤王,贤王朝着赵祯拱了拱手,叔侄两个亲密又客气的绕过屏风往后走。原本陪坐的王公们也都纷纷起身,在赵承泓兄弟二人的招呼下跟在天子和贤王的身后出正堂,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沈熹年拉了沐霖一把,二人渐渐地落在最后跟前面的众人分离出来。
“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沈熹年皱眉问。
沐霖很是烦恼地说:“紫苏是真的喜欢他。她从小不喜欢做针线,却给他绣了一个香囊。何妈妈说,她为了绣那个香囊熬了好几个晚上,手指被刺了不知道多少针。我不想让她伤心……”
“长痛不如短痛。”沈熹年沉声说。
“再等等。”沐霖的眉头皱的更深。
此时,被沐霖和沈熹年深深担心的忘忧此时正在贤王妃身边如坐针毡。
赵祯一来就把她送到贤王妃跟前,留下一句:“阿娘,今日是您的大寿,儿子身为人君不能在您跟前尽孝,就让她代劳吧。”
当下在场的所有命妇都傻眼了。
替天子尽孝?这是什么身份?这至少是皇妃才能当得起“尽孝”这两个字啊。
贤王妃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过瞬间的失神便立刻收拾好了情绪,伸手拉了忘忧在身边,笑道:“这孩子跟我们家真是有缘,之前便在家里住过几次,很是个贴心的。今日刚好各处忙乱,你便跟着我吧。”
于是忘忧便得以坐在贤王妃身旁,默默地端茶递水并接受所有人审视的目光。
世子夫人蓝氏从外面进来,凑到贤王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又笑着看忘忧。
贤王妃听完后也笑道:“如此说来也是一桩喜事了。”
祁王妃好奇的问:“不知是什么喜事?王妃说给咱们听听,咱们也沾沾喜气儿。”
蓝氏笑着走到祁王妃身侧,说:“刚刚陛下说了,要封原太医院院正林宥澄为嘉宁伯!婶娘说说,这可不是一件喜事儿?”
“林宥澄?”祁王妃恍惚问:“莫不是年初时因为他家的事情三司会审的那个?”
“哪里还有第二个林太医呢?”蓝氏说着,拉了忘忧的手笑道:“我这里先恭喜林姑娘了。”
忘忧忙起身还礼,尴尬的笑道:“这是陛下的错爱,我林氏一门实不敢当这样的殊荣。”
“陛下一言九鼎,他说你们当得起,你们自然就当得起。何必妄自菲薄?”贤王妃淡淡的笑道。
蓝氏又笑道:“如此,林姑娘等会儿可要去给陛下磕头谢恩呢”
祁王妃扭头对旁边的英国公夫人说:“咱们陛下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追封,可是我朝第一例呢。”
蓝氏忙解释:“婶娘不知,林姑娘这两年在乾元殿当差,照顾陛下的饮食很是尽心尽力。陛下年幼时体弱,这两年身体倒是强壮起来了。这期间,林姑娘功不可没呀!”
英国公夫人笑着附和道:“如今看来,生儿不如生女呢!”
众人都跟着说笑起来,忘忧却觉得这些人字里行间都夹枪带棒,每一句都是对自己莫大的讽刺,一时心里恼怒,怪赵祯今日这般所为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碳炉上烤着。
贤王妃也不喜欢这些妇人们的夹三带四的言词,便对众人说:“花园子里的各色花儿都开得正好,宴席边设在那里,咱们一边赏花儿,一边吃酒听曲儿去。”
众人都笑着附和,并称赞王府的宴席雅致有趣,然后起身跟随贤王妃往花园子里去。
忘忧实在受不住那些别有深意的眼神,便悄悄地跟贤王妃说要去洗个手。贤王妃便叫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青鸾过来,吩咐:“好生带着林丫头去,再好生给我送回来。”
青鸾是贤王妃的心腹,这样的事情自然办的妥当,当即便带着忘忧拐了个弯儿,进了一个偏院儿,要洗手,要更衣都是方便的。
忘忧朝着青鸾深深一福,说:“拜托姐姐一件事儿,我随身的东西都是宋嬷嬷守着呢,劳驾您打发个人去寻她来可好?”
青鸾为难地皱眉:“今日这府中少说也有五百人,我各家随行来的仆妇们也有百十人,我上哪儿去找宋嬷嬷呢?”
“这个不难,宋嬷嬷一向是贴身服侍陛下的,今日陛下跟王爷在一起,她去近身服侍自然不合适,所以她一定在小厨房呢。姐姐若是嫌麻烦,找个没什么差事的小丫头或者老婆子给我带路,把我送去小厨房找她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