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抬头看着赵祯,眼神中都是戒备。
“起来吧,地上凉。”赵祯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忘忧犹豫了一下方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坐吧。”赵祯把忘忧送到榻前,扶着她坐好,又拿了个靠枕塞到她身后。
沈熹年担心的跟过来,追问“你什么意思?”
“来人!”赵祯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宋嬷嬷应声而入。赵祯指了指沈熹年说“送他去大哥那里吧。”
宋嬷嬷上前对沈熹年说“沈公子,请随老奴走吧。”
沈熹年红着眼睛喊道“我不走!赵守益,你要把她怎么样?!”
赵祯皱眉瞪了沈熹年一眼,沉声说“我要想把她怎么样,你能拦得住吗?”
“你……”沈熹年攥拳扬了扬手。
“沈熹年!”忘忧忽然喝道“你先出去!”
“沈公子放心,太子殿下不会伤害忘忧姑娘的。”宋嬷嬷说着,伸手拉了沈熹年就往外走。
沈熹年被拽出屋门才反应过来他虽然年少但是自幼练武身体强壮,今日竟被一个婆子拎着走,于是皱眉问宋嬷嬷“你怎么有这么大力气?”
宋嬷嬷笑了笑,继续安慰沈熹年“沈公子,太子殿下也很关心忘忧姑娘,所以只要你把这件事情藏好,就不会有人对她不利。”
“你说什么?他?为什么?”沈熹年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为什么,沈公子即便不相信老奴也该相信咱们王爷。”
贤王乃当今天子胞弟,之所以封号为“贤”不仅仅是因为他才华横溢,更因为他品性高洁,德高望重。若非他自幼尊敬兄长,如今登临九五之位的当是这位王爷。当今天子继承皇位时,先皇曾赐给贤王一根打龙鞭,持此鞭者,上可打天子宗亲,下可打文武群臣。然而即便手持这样的特权,贤王夫妇也从未有过逾矩的言行,真正当得起一个“贤”字。想到这些,沈熹年也不得不点头“那倒也是。”
屋内,只剩下赵祯跟忘忧两个人。炎热的五月,这间屋里的空气似乎凝结成冰。
忘忧蜷缩起双腿靠在榻上,下巴低着膝盖,一言不发。赵祯倒了半盏茶送到她的面前,轻声说“别怕,我没有恶意。”
“谢谢。”忘忧接过茶盏握在手中,并没有喝的意思。
赵祯挨着她坐下来,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低声说“我承认刚才我是在诈你们。但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弄明白你的身世。”
忘忧往里躲了躲,没有说话。她知道赵祯或许不会害自己,但太医院跟皇宫紧密相连,若说林家得罪了什么人,那么这个人十有跟皇宫大内脱不了干系,而赵祯身为太子则是大内争斗的核心,所以她怎么可能对他不存警惕?
看到她如此戒备,赵祯低声叹了口,说“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了。不如这样,我以亡母的名义发个誓,若我有心害你,必遭天谴。”
赵祯的亡母是李氏宸妃,她原本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妃子,但是生赵祯的时候难产而亡。天子伤心欲绝,又听术士说新生的小皇子命犯孤煞,刑克父母。便把赵祯送至贤王府,由贤王夫妇抚养。宸妃死后半年的时间沈德妃的儿子被封为太子,然四年前太子因一场风寒而夭折。去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刘皇后以江山社稷为由才把赵祯接回皇宫,并在贤王和丁巍的帮助下,立赵祯为太子。
“你……你怎么能发这样的誓?!”忘忧大为震惊,瞪着赵祯说不出话来。
赵祯捏着忘忧的肩膀,温和地问“你现在放心了?可以跟我好好说话了吗?”
忘忧苦笑着反问“说什么呢?刚才沈熹年不是都说了吗。”
赵祯伸手抹去忘忧腮边的泪珠,低声问“你并没有失忆,那些痛苦你都记得,所以去年在暮云观的雪地里你才会对着一只冻死的鸟儿哭得那么伤心,对不对?”
忘忧透过眼泪看着面前模糊的脸,依旧是不答反问“太子殿下把这些事情揭到明面上来,究竟是想怎么样呢?”
“太子殿下?”赵祯冷笑一声放开忘忧,反手枕在脑后看着屋顶,缓缓地问“忘忧,你信命吗?”
忘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干脆沉默不语。赵祯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说下去“有的人一出生就抓了一把金汤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有的人一出生就命与仇谋,会吃饭的时候就学会了算计。从某些事来讲,你其实比我强许多。”
“你是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而我只是宰相府里一个二等丫鬟。你的母妃虽然去世了,但你的父皇尚且健在,还有贤王和王妃对你视如己出……你金尊玉贵,前呼后拥;而我……”忘忧话说到一半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赵祯接了她的话,问“你还有一个兄长,对吧?”
忘忧立刻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赵祯“你怎么知道?”
“我既然能查到你是林宥澄的女儿,自然也能查到当初你们家遭难的时候,你跟你哥哥都不在家。所以,林家活下来的绝不只是你一个。另外,你要相信我,只要我想知道,我肯定能查到你哥哥现在在哪里。但我想听你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却什么都没跟我说——这不公平。”赵祯一脸委屈地看着忘忧。
“你跟我说公平?太医院院正一家在这赫赫皇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