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问赵祯“王彩霓和张永昌,咱们选谁更合适?”
赵祯反问忘忧“你怎么想?”
“我觉得张永昌这个人太油滑,而且他是丁夫人的远亲,手上肯定也不干净。跟这样的人联手做事是有风险的,还是王彩霓更省事些。”忘忧如实说。
“若仅仅是为了赚钱,自然是王彩霓更合适。但是……”赵祯话说到一半儿,便低低的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那我们就选张永昌。”忘忧说。
“不,你沉住气,再等等。”
“等什么?”
“有一句话叫奇货可居,你要等他们再着急一些。这样,你才能抬高自己的加码,赚取更大的利益。”
“本来我也是想等到年底的。而且,我配制了三种香,现在只把‘润心’拿了出来,而且它也没发挥到更大的价值。绸缎这种东西还是太俗了些。”
“润心本来应该配茶道,你是想重新找一个人?”
忘忧伏在茶案上,拨弄着香炉的盖子,缓缓地说“我听说,瓷都钱家是皇家制定的瓷商,他们的生意都做到南洋去了。而且,他们是正经地大商家,虽然也用些手腕,但到底跟那些家奴不同,目光只盯着朝中的权贵们。朝中局势起起落落,谁也不能保证长久的富贵。所以跟他们牵扯太深也不是长久之计。”
“钱家是个正经地商贾人家,而且几代经商,颇有积蓄。他们家治家也甚是严格,跟他们打交道,只管算明白账目钱财即可,的确是省心许多。”赵祯点头说道。
忘忧听了这话立刻直起身来问“六郎有办法能结识他们吗?”
赵祯扬了扬下巴,板着脸反问“你不是说要跟我划清界限吗?这件事情沈熹年去办更合适啊。”
看着他的样子,忘忧忽然就想起了当日在暮云观初见的情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并俯身过去,双手按在他的膝头,小声问“六郎这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是又怎么样?”赵祯不躲,反而往前凑了凑,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忘忧慌乱的后退,躲开他的气息环绕,尴尬的笑道“那好,我……我去找沈熹年。”
赵祯一把抓住忘忧的手臂,低声喝道“不许去!”
忘忧扁了扁嘴巴哼道“不是你说的……”
赵祯正色责备道“半夜三更的你跑去找他,闺誉都不要了吗?”
“那我半夜三更跟你在这里说话,难道就不影响闺誉了吗?”
赵祯正气凛然地说“你是我的人,时时刻刻跟我在一起又怎样?这些天总是不见人影,我还没惩戒你,你就该念佛了!”
“好吧,那我这就去佛堂跪着,感恩念佛。”忘忧往后撤了撤手臂,无奈赵祯攥的太紧,她没撤出来。
赵祯忽而笑了“故意气我,是不是?真当我没办法收拾你?”
“这可万万不敢,您是九五之尊,奴家对您只有敬仰遵从,哪里敢……唔!”忘忧话没说完就被赵祯按在了榻上,天旋地转的瞬间之后一切都静下来,明澈清泠的月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光彩。
“公子,洗脚水来了……呃!”紫芸端着洗脚盆进来,看见榻上的景象,吓得立刻站住脚,盆里的水被晃出来,溅了她一脸。
忘忧慌张地推开赵祯,急匆匆的下了榻,一路小跑出了屋门。
“奴……奴婢该死。”紫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的跪在地上请罪。
赵祯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袖,淡淡的问“不是洗脚吗?还不端过来?”
“是,是。”紫芸忙端着洗脚盆起来,走到榻前又跪下去给赵祯洗脚。
赵祯脱了鞋袜把脚放进盆里,方说“行了,放在这里就好了。你下去吧。”
紫芸原本是打算服侍赵祯洗脚的,但听了这话也不敢多问逗留,忙应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赵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足,沉沉地叹了口气。
宋嬷嬷从外面进来,见赵祯自己洗脚,忙上前来坐在脚踏上帮忙。又问“陛下为何叹息?”
“刚才你在哪里?怎么就让紫芸莽莽撞撞的进来了?”
“我……”宋嬷嬷犹豫了一下,方说“老奴故意让紫芸进来的。”
“故意?”赵祯惊讶地把脚从宋嬷嬷的手里撤出来,“为何?”
宋嬷嬷犹豫了一下,方低声说“老奴斗胆,请陛下细想,若您想顺利亲政,这皇后的人选十分关键。皇后人选未定,您跟忘忧的事情……”
“你!”赵祯气急败坏,有要踹宋嬷嬷一脚的冲动。然而面前这个人是从小陪伴照顾他到大的,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他终究是没忍心。
宋嬷嬷忙起身后退两步,跪下后说“陛下恕罪。老奴是一心为陛下着想。”
“我自然知道你一心为何,但这件事情……”赵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让旁人知道?索性他就什么也不说,低头沉默下来。
宋嬷嬷偷偷地看看赵祯的神色,又低声劝道“陛下,爱之适足以害之。您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万不可任性妄为啊。”
赵祯默默地把脚收到榻上,转身躺下,方说“罢了,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宋嬷嬷端起洗脚盆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宋嬷嬷的话让赵祯夜不能寐。他知道那些话是极有道理的,身为一代君主,婚姻之事首先要考量的便是政局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