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霓愣愣地盯着纸上画好一半的设计图傻笑,李度送她的兰花羊脂玉簪子在手指中旋转飞舞,人的心思却早已神游天外。
为自己设计婚服,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这次的设计图便多画一幅效果图,用了昂贵的颜料,尽量还原婚服的颜色。
秦羽霓设计的婚服叫做花钗礼衣,大袖衫长裙,披帛,层数繁多,穿时层层压叠着,然后再在外面套上宽大的广袖上衣。
衣料使用的是青绿色,与后世人们印象里的红色礼服的固有观念大相径庭——红色只是新郎穿。
对,就是红配绿!
以后世的观念,红绿搭配最是辣眼睛,但在凌云婚俗里,这是最为隆重的色彩。
秦羽霓设计的这身花钗礼衣主要以雍容大气为特点,包括礼服和发髻上的金翠花钿,礼服又由青色深衣制大袖连裳,素纱中单,蔽膝,大带,革带及袜、舄等构成,发髻饰以金银琉璃等头饰,层层叠叠,繁华绮丽同时又不失端庄、雍容,正适合这个年纪出嫁的女子。
秦羽霓正做着白日梦,忽然眼前一空,收回思绪抬眼望去,稿纸到了唐婉纱的手里。
“结发青鸾......哎,别抢,让我看看啊!”
秦羽霓脸颊微红,绕过案桌劈手把图纸夺了回来。
唐婉纱跺着脚,伸手来抢。秦羽霓一手抓着图纸高举过顶,另一只手按着唐婉纱的脑袋。
“看啥看,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还没画完呢。”
“哎?哎!没画完你发什么呆,我进你屋了都没有发现。你新设计的衣裳叫结发青鸾?听起来像是婚服的名字......”
“哎什么哎,你别学我说话......”
围着案桌一阵打闹,撞翻了笔架,弄乱了书桌,宣纸滑落满地。
秦羽霓额头开始冒汗,有些后悔教唐婉纱练武,这段时间下来她手上力道大了不少。
最后还是唐婉纱服了软,扁着嘴偏过头去:“不看就不看!小气,谁稀罕!”
秦羽霓把手稿小心收好,笑眯眯地说:“呐,等你出嫁的时候为师好好的给你做一身......不,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先做好备着。”
莫名的情绪在唐婉纱眼里一闪而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谁......谁说我要嫁了,嫁人有什么好的,我、我一辈子不嫁。”
秦羽霓蹲在地上捡起宣纸,在手里摞成一叠,悠悠说道:
“瞧你说的什么胡话,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呢?”
“我、我......”唐婉纱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就是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说真的,即便明年家里给你说了亲,成婚也要再多等两年——这事很重要,可要记在心里,别不当回事。”
“哦。”唐婉纱应了一声,又悄声嘀咕一句,“说的好像比我大很多似的......”
两人一起收拾乱糟糟的案桌,没有再多说话。物件一样一样的回到原处,那支做工精巧的兰花羊脂玉簪出现在唐婉纱的眼前。
拿起把玩一阵,入手后唐婉纱心里忽然一颤。
“师父,这支簪子......可不一般呢。寒林公子送你的就是这支吗?”
“啊?”秦羽霓目光投过来,“是的,我就是觉得它好看而已,你知道这簪子的出处?”
“也不是很清楚呢,不过应当是出自名家之手。”唐婉纱打了个马虎眼,把话题引向别处,“寒林公子对你真好,他到底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呀?”
“还没定,他说他来办,这几日都没见着面,许是郡主又给他安排了任务吧。”
唐婉纱眼神忽然一闪,认真地说道:“师父,这是人生大事,怎么能没有个准信呢?你别怪我多嘴啊,你还是多个心眼问问他吧。”
“哎?无碍的......”秦羽霓笑道,过得片刻,心底泛起一丝阴霾,赶紧摇摇头,把一些有的没的想法驱赶出脑海。
接下来几日秦羽霓安排了很多事情,整顿作坊的纪律,抽检衣料的质量,唐婉纱和春芽被安排了许多功课,就连私塾也去旁听了几堂课。
往桃露那边跑了好几次,刘通府上也没少去。
来回折腾几次,就连平素没什么眼色的巧蝶都能看出东家的焦虑,柳怡如的几个小姐妹私底下聚在一起的时,少不得要抱怨几句。
董舒儿是过来人,她向众人解释,妇人新嫁前,紧张彷徨都是有的,过几日便好。
柳怡如表示理解,也让大家少要嚼舌根,毕竟人家男方尚未提亲,作为娘家人把这些事到处说不太好。
秦羽霓以为让自己忙起来便不会胡思乱想,但午夜梦回之时,想到那一夜,只能独自辗转反侧。
他到底再忙什么呢?
秦羽霓的反映被唐婉纱看在眼里,她却不动声色,只顾做好自己的事......
在冬季一个平凡的晴朗日子,唐婉纱向秦羽霓告了假,在秦衣楼干了这么久,该回家去看看双亲,顺便向大夫人汇报唐临风学业上的进展。
有了杨之慎的引荐,宋明钰拜了城里一位学富五车的大儒为师,唐临风跟着也沾了光,大夫人又使了些银子,那位先生便两人一起收了做弟子。
其实那位先生是看过秦羽霓在云中衣会上“作”的诗词,为诗中才情所折服,这才有兴趣收下这两位弟子,也透过两人表达了结识秦羽霓的意图。
只是秦羽霓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未能与那位老先生见上一面。
三小姐要回府,伺候的丫鬟早早地便把信息传回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