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煦再见他,还是傍晚时的打扮,祠堂的地上有蒲团,他却跪在了坚硬的石板上。
他见曲彧,拜了句:“师父。”
又看丹煦,眼神有些闪躲。
气氛一时凝滞,丹煦开口道:“小喻道长安好。”
曲书晴看着丹煦,生怕她再说什么连累了自家儿子,便开口道:“怎么跟来了?”
丹煦笑道:“城主夫人宽心,我刚刚与曲仙师解释过了,他已经答应让小喻道长起身去休息了。”
她又看看曲彧道:“曲仙师,对吗?”
两人都猜错了喻锦安的反应,曲彧也不好再咄咄逼人,退让了一步道:“对。”
自家哥哥松了口,曲书晴忙去扶喻锦安。
谁知他拒绝道:“今日我出言不逊,冲撞了姑娘,还劳烦你半夜三更来我家作证,是我之过,该罚的,姑娘还请早些回去吧。”
人已经见到了,他也开口了,丹煦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多在人前反而多露马脚。
“小喻道长无需介怀,还请早些休息吧。”又对喻家长辈作揖道:“即是如此,我也不多留了,喻城主、城主夫人、曲仙师。丹煦告辞。”
苍术主动站出道:“我送你回去。”
“有劳道长了。”
她走时的背影有些许无奈,喻锦安转过头,没再去看。
丹煦走后,曲书晴还是不依不饶:“跟娘回去吧。“又对曲彧道:“哥哥你说句话吧!”
曲彧摇摇头,敲了敲青云子二人:“走了。”
说完自己走出了门,青云子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后与喻寻竹二人作揖道别。
祠堂空荡了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爹、娘,你们也回去吧,明天的大宴我会与师弟们一起去的。”
喻寻竹拉了拉曲书晴的袖子,示意她与他一起走。
“拉我干什么?”曲书晴不领情道:“我现在回去能睡得着吗?
喻锦安道:“娘,别让我爹和舅舅为难了。没事儿的,我身体一向很好,你是知道的,回去睡觉吧。”
他要消除曲彧的疑心,今天晚上就一定要跪足了。
“我得让舅舅相信我,我是不打紧的,可不能凭白无故污了人家小姑娘的清白,此事若被人夸大其词传扬出去,淮秋、道宗甚至是天圣教的脸上都无光。”
他少有这么正经的一面,喻寻竹点头道:“你知道这么想就好,天亮了就回去吧,你舅舅那边,我也会去帮你说好话的。”
喻锦安笑着撒娇道:“谢谢爹亲!”
喻寻竹假正经道:“多大人了,还张口闭口爹亲、娘亲的。”
他扶着曲书晴,走出了祠堂,曲书晴念念不舍地回头看喻锦安。
喻寻竹安慰她道:“小崽子身体比牛都壮,跪一晚上不会有事的。走吧,明天大宴有得你忙。”
她也只好叹着气走。
喻锦安思索着即将来临的比赛,此赛规则、赛制,是由淮秋、道宗、肃都三家共同制定的,但基本与往年大同小异。来时曲彧曾问他:“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世上最容易取得胜利的方法,就是让敌人轻视自己,他还没打算这么早展现自己,但露一部分,却是势在必行了。
但天圣教参加的目的是什么?丹煦会因为输掉比赛,受到惩罚吗?
喻锦安想着,他想找到与丹煦独处的机会,问清楚再行事。
而丹煦这边,她跟着苍术出府,说是府,可就今晚丹煦走过的这些地方,与漠西壑的皇宫相比都差不多了,还有她没走到的地方呢。
“真大。”
苍术道:“说是府,实则比宫殿还要大上好多。也正因如此,师兄再怎么顽劣,都有一大堆女修们赶着趟往他身上蹭呢。”
丹煦顺着搭话:“真的?不过他长得很漂亮。”
苍术看了看丹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千万别再师兄面前说。”
“为什么?”她脑子里思索着,自己曾经有没有当面夸过喻锦安的脸。
“因为这张脸,师兄一直很苦恼。”苍术道:“现在好些,十三岁之前,还经常有人将他当作女娃娃。师兄为了不让别人说他像女人,会故意不修边幅,不剃胡子、不洗澡,穿旧道袍……”
“不……不洗澡?”
苍术点点头:“最后是师父趁他睡着之后,给扔水里去的。”
丹煦也跟着笑了笑,却见前方路上有人站着。
苍术也看见了,便问:“前面是谁?”
她站在暗处,之间一个瘦弱的身影,丹煦立马认出了。
她提醒苍术道:“好像是位姑娘。府中有住喻家表亲的小姐吗?”
苍术反应了过来,便道:“有一个的,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她。”
她对那身影喊道:“伏姑娘。”
伏玉鸾也走上前来,对苍术福了福:“苍术道长。”
“怎么这么迟了,还未睡?”
伏玉鸾看向了旁边的丹煦,双眸紧锁着她的眼睛:“我在想一个人。”
“想一个人?”苍术略微思索后,恍然道:“伏姑娘你保重好身体总有一日能再见到她的。”
苍术是曲彧的徒弟,听说过一些伏玉鸾的事情,知道她有个失散的妹妹。
丹煦表情淡然,好似看不见伏玉鸾一样。
伏玉鸾见丹煦这样,失望地将头低下道:“她小时候怕冷,像这样的晚上,都要挨着我睡的,现在没了我,我怕她冻着。”
苍术平常与伏玉鸾相处的少,从没听她说过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