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那小子”周身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皮肤,被打瞎一只眼,而仅剩的那只眼睛呆滞、无神,盯着水泥地面,正发呆出神。身体上的血迹干涸,凝固后的血液与新伤旧伤一起牢牢地黏在皮肤上,红色的血块与青黑色的淤青,叫人多看一眼都后怕。
“阁下往何处去啊?现在外面可不安全”
子宗一行人被叫住,站在原地不敢轻易走动,竹笛灵机一动,往前一步挡住子宗的正面,回那人道“我们师徒三人本是赴友人之约,奈何等了几日都不见对方前来,这就要离去了。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被绑的那人在大汉手中突然开始不安分起来,口中嗫嚅着什么,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啊啊啊”
大汉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再乱动打断你一条腿!”
“哎,行了,别把人家吓着了。那不知三位要往何处去啊?在下听说南阳城郊到处都是盗匪,尤其是晚上,三位还是明日一早再走吧。请”不由分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竹笛还想再辩两句,被子宗拦下了,他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里,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地走上楼梯,示意她俩跟上去。他认出来了,那是西风,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西风,一路撑着上楼梯,终于在拐角处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隐隐作痛。
“哼,真是不怕死的家伙!敢坏了我家门主的好事?”
“是啊是啊,春堂主,这小子该送过去了吧,您看”
临春抬手正要下令,后院的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人,绛紫祥云锦衣,临春等人认出来后,忙行礼“陈陈统领,您怎么亲自来了?”
“呵统共调给段涔两批死士,他能用来除青城寨区区几十人?愚蠢!你们还不会真以为在他们面前杀死一个无名小卒,”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西风,“能引出那个孽畜吧?”
陈蒯口中的孽畜,自然是指当年本该死在皇陵的子宗。当年的金羽卫一等侍卫卫冼任职于陈蒯手下,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唯独少了宁康王遗子的那一具,哆哆嗦嗦地向陈蒯汇报,差点掉了脑袋。陈蒯这么多年来的心病,便是子宗,子宗多活一日,那么他暗杀宁康王家眷的事情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齐王穆虽不再追究前朝往事,但他是位渴望天伦之乐的君王,这也是他的软肋,如若得到子珏尚存活于世的消息,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寻找,陈蒯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像被吊了起来,迟迟不肯落地。
“段涔人呢?”
“门主应是还在与敌人周旋吧”
陈蒯往门边跨了两步,转过头来略带愠气道“还不跟上来?把他也押过去。”
临春点头哈腰地应了,忙吩咐手下跟上去。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魏铎拿起刀三两下,一颗人头落地。唯有手腕上没有浊莲教烙印的黑衣人战到最后,他想起早年间被一队人马追杀过,身手脚法像极了今天这群人,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思索,对方的剑刃已经刺到了眼前,于是迅速低腰,反手挥刀,向那人腿上砍去,鲜血顺着划破的裤腿里喷涌而出,黑衣人痛苦地呻吟着,倒在地上蜷缩发抖。
“谁派你们来的?”魏铎抬袖擦干嘴边的血迹,把黑衣人逼到树脚,厉声问道。
“哈哈,魏将军,原来你还活着!”说完,用尽最后力气拿起手中的剑,切腹自尽。
此话一出,震慑魏铎,竟然是为朝廷卖命的人,难道皇帝已经查明当年的内情了吗?可是,为什么又和浊莲教混在一起,狼狈为奸,齐王穆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
“魏将军小心!”苏幕大声喝道,一道寒光再次逼近魏铎。苏幕虽年近半百,却身手迅捷,三两步飞到魏铎身边,手中刀尖指向魏铎身前的浊莲教教徒,那教徒感觉危险逼近,居然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就刺向苏幕。
魏铎见机行事,侧身握住那人手腕,使劲拿捏,竟活生生捏碎那教徒的腕关节。那教徒发出痛苦的咆哮,引来了更多的敌人。眨眼间,七八名教徒混着黑衣死士向他俩围拢过来。
对面人数上的优势,完全将吴越盟和青城寨碾压。魏铎反应过来,低声喝道“死士?朝廷竟动用死士,当真给魏某面子!”
“魏将军,你说什么?”苏幕瞳孔震颤,不敢相信魏铎说的话。
“苏盟主,殊死一搏,魏某一马当先!”说完,提刀陷阵。由不得苏幕继续感叹,也提起刀斩断敌人头颅,热血四溅。
陷入纷乱复杂的战场,从来容不得儿女情长,容不得片刻分心。苏幕带来的一百多名弟子,已倒下一半多,双方死伤无数。深夜的城郊中,除了刀剑相碰的刺耳摩擦声,还充斥着痛苦的哀嚎与嘶吼。
仇清欢被一声悲凉的哀嚎唤醒,她从未发觉双眼可以如此沉重,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睁开。双唇微张,呼吸得急了些,突觉胸口一阵猛烈的疼痛袭来,疼得她眉头紧皱,头痛欲裂。
“许十安”呼唤多次,没人回答他,耳边只有打斗声。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萧索、孤独,躺在冰冷刺人的草地和泥土上,渐渐没有了体温。
好疼感觉不能呼吸了阿爹阿娘,孩儿不孝,以后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如果大侠的结局都注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