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淮是个随和儒雅的人,与宁康王走得极近,还迎娶了宣阳长公主。只是好景不长,宁康王倒台,宣阳长公主不久后病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许文淮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众人只说许安侯淡泊宁静,性子温和,不与人争斗,喜好书画字帖,品茶赏诗,却不知他背地里帮着齐王穆谋划大局,保着家中人平安无忧。
“侯爷,皇上就在里边,您请。”
“有劳公公。”许文淮道谢。随后踏进齐庙中的一间厢房内,向微服出巡的齐王穆行礼。
“安侯来了。近日可忙坏了吧?快请坐,品品这上好的西湖龙井。”
许文淮洽然自若地回礼落座,细品龙井,茶香四溢,听得齐王道“前些日子上京倒春寒,令子身体可好?”
齐王一副疲惫无力的模样,眼睛里却满是精光,偷偷打量着许文淮。
许文淮面上无过多表情,诚惶诚恐地回着齐王的话,不露一点痕迹。
齐王是真有些乏了,成日里与这些文官明争暗斗,玩文字游戏,颇有些受不了迂腐的读书人,道“你心中可怨朕?”
“为陛下分忧,乃臣之荣幸,何怨之有?陛下言重了。”
“安侯切勿妄自菲薄,朕是得谢谢你,替朕打理东厂。”
“臣惶恐。”
“你可记得当初与朕的约定?井水不犯河水,你该当如何?”
“陛下,当心隔墙有耳。”
“啊,是朕疏忽了。好生照顾令子,告诉他莫要贪玩,耽误了正事。”
“是。臣明白。”
齐王穆挥手示意他退下。
三两句的功夫,两人便说透了。李光姚将许文淮送上马车,嘱咐他路上小心,许文淮吩咐侯府下人们打赏些银子给李公公,李光姚笑着拒绝了,道“侯爷是皇上身边的人,奴才都懂的。”
“那就有劳公公了。”
李光姚点头哈腰地目送许文淮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
许十安与许文淮不和的消息,大概整个上京城只有侯府内部和齐王知道了吧。侯爷有几个儿子,皆不俗,众人早就淡忘那个为了缅怀亡母,差点追随而去的许十安了。
齐王决定拉拢许安侯,是在调查出子珏尚且存活于世之后,宁康王与他走得近,一定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这一查,就查出许安侯五子许十安,佯装卧病在床数年,实则投奔江南苏家,为江湖势力效力的事实。
齐王龙颜大怒,当即决定下令满门抄斩许安侯府,是李光姚劝了下来,并提点齐王,切勿意气用事,不如趁此机会拉拢侯府,为皇上所用。
国相等人向二皇子靠拢,六部老臣又坚决拥护太子,两党之争闹得齐王是心烦意乱。早些年心气甚高的齐王,还会在养心殿对着窗外大喊“朕是要大限将至了吗?巴不得朕死,死了你们就好争个你死我活!”
李光姚常在一旁劝着“哎哟,我的万岁爷,您身子骨精壮着呢,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哪儿有咒自己的呀!没了您,天下百姓可怎么办?”
齐王努力拉拢新旧势力站在自己这边,冷落参与两党之争的臣子,用行动告诉他们,不将心思用在政务上,整天搞些花花肠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无论是给新臣升官晋爵还是抓住旧臣把柄,无所不用其极,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
太子骞尚未崭露头角,还是一门心思钻在翰林院里,与上京才子交好,每每能出风头,二皇子轩心气甚高,小小年纪便跟着国相学了些谋划的本事,聪慧,却不用在正途上。
齐王穆且让他们斗去,奏折都批不完,没多的心思去管他的两个儿子。
且说许文淮明面上没事人一样,背后却被吓得不轻。若皇上哪天要治他的嘴,他也是百口莫辩,只能乖乖承认,然后供出许十安的下落,搞不好还会牵连江南苏府,牵连吴越盟势力,然后便又是天下大乱,复刻前朝内乱。
他不敢多想,只暗自告诉自己,尽心尽力为皇帝办事,不求任何回报。
“回报还是有的,不过得看许文淮的表现了。”
“皇上的意思是?”
“李光姚,你去查查那个浊莲教还有多少余党,派些死士盯着去。”
“奴才明白!”
齐王这是要亲手插足江湖纷争啊自死士从东厂分开以来,就由齐王发号施令,最近颇有些想将其交给内侍全权负责的意思。
他想看看,到底这些远离上京的江湖势力,能闹出些什么名堂来。实在是不行的时候,便出手相助一番,并由此警告世人,莫要与朝廷为敌。
当然,远离上京的许十安怎会知道,他的父亲为他所做的一切呢?他只想抛却小侯爷的身份,做个江湖闲散人士,与心爱之人携手天涯。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宫墙柳,上京的红墙灰瓦。”
“想家了?”
“上京不算家。”
仇清欢不解其中的意思,见十安伤感的神色,不多问,只道“我青城的墙头柳也不错,明日带你去南浦转转。”
“仇寨主可不会让你出去。”
仇清欢想着上次躲在被窝里看话本,正看到精彩部分时眼前出现仇秀月的场景,不由得一阵后怕,道“那那也无妨,咱可以去渠江走走,往山上走也是能将青城一览无余的。”
“你上次往山上走,可是碰见了歹徒,还差点丢了小命。”
“我我可是孤身一人与他们好几十人周旋了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