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听她这话,才反应过来方才她和周琛在门外的话都被听了去,又羞又气“你就跟你师哥合着伙欺负我罢!”也不等清欢解释,被子把头一罩,装作睡觉了。
清欢两难了,她也不会哄女人啊,不可能像周琛哥哥那样说些肉麻的话吧,罢了罢了,看来今晚再提此事,白露姐姐就会把她赶去榻上睡了,初春的深夜还是挺冷的。坐在床边仔细用衣袖擦了擦韧锦,便趿着鞋子,下床灭灯躺下了,心里盘算着明日怎么跟师兄交代,一夜无话。
翌日,清欢醒来时身边已空,窗外传来嘈杂的人马声,想必是客栈住客都忙着启程吧。起身洗漱好后收拾了一番,来到后院看见尹溪和周琛正在喂马,二人见她来,催促着她去前厅用早饭,一会儿好早些启程。于是来到前厅,见周叔和徐雁北坐在窗边一张桌上,正说着话,桌上摆好了热腾腾的包子和米粥,周溟见她来,笑着招呼“欢丫头来了,快趁热吃吧。”
“怎的不见白露师姐?”
“你师姐去附近的驿站办事,估计快回了。我们早些走,估计能在陕地住上一两晚。”
清欢放碗不久后,白露回客栈复命,于是众人拜别徐雁北,便上路了。尹溪问周溟,为何徐大侠不与他们一同前去,周溟只说,徐雁北志不在此,催促弟子们快马加鞭,到陕地后,寻得一间空房还算多的客栈住下了。时间尚早,周溟带着众人在街上闲走,向尹溪和清欢简单介绍了下当地民俗,又嘱咐众人切莫贪玩,误了时辰,就留他们自己打发时间了。
清欢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又不想受拘束跟着几位师兄师姐,摇着白露的手臂,嬉皮笑脸道“白露姐姐,您就放清欢一个人顽会儿吧!我保证一会儿就乖乖回客栈,绝不惹事!”
白露被她摇得头晕脑胀,说要是太顽皮保准回了青城寨就叫人把她关起来,算是勉强答应了。清欢立马笑嘻嘻地道谢,又说了些好话,转身就跑了。
清欢兜兜转转,见街市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店铺排列整齐,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她在南浦偷跑出寨时见到的也是此番情景,于是一时提不上兴趣,闲逛了片刻,在一家闹市里的客栈前驻足了。大厅里十分热闹,聚集了各路门派打扮的侠士,一位道姑模样的人端坐在酒桌上,身边围了几个年轻的道姑,一身青袍,表情平静,完全不似旁边那桌人如此兴奋的神情,都在噤声听着一位老先生道“明剑钟长老携众弟子光复门派,几年来卓有成效,实乃武林豪杰,只可惜当年大乱,伤及明剑根基,钟长老呕心沥血也只得恢复其中四五成罢了。老夫犹记五年前,上届华山论剑,江湖各派经营惨淡,全然不似今时今日这般兴盛,老夫得以与众位侠士共同赴宴,实乃老夫荣幸,在此多谢各位了!”
厅里众人连忙附和,一阵哄闹。清欢自言自语道,这阵势,看来此人来头不小,应是哪个大门派的长老罢,于是提腿就想踏进厅堂加入。刚到门边,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那两人用鼻孔看人道“哪里来的小丫头,此地岂是你能进的?快些走开!”
奇了怪了,客栈里武林女子不少,也有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为何却她不能进?抬头看这两人架势,知道自己打不过,也就乖乖转头走了。沿着街道漫步片刻,只见一家糕点铺前站着一个小小男童,背一个竹筐,正咬着手指,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顿时玩性大发。她走过去掏了几个铜板,大声对店家说“麻烦要两个糖糕。”
从蒸笼里拿出来的新鲜糖糕,冒着甜丝丝的热气,清欢接过后不急着吃,装模作样的深吸一口,感叹道“好香啊,好久没见过这么香的糖糕了!”暗暗瞥见那男童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中的糕点,黑黝黝的小脸上挂满羡慕的神情,他支支吾吾地问清欢“姐姐,有你说的那么香吗?可不可以给我闻闻呀?”
清欢笑眯眯地递给他“喏,真的很香,我没骗你吧。”手刚伸到中途,小男孩不待清欢反应过来,抓起糖糕转头就跑,身影一溜烟就消失在街的尽头。
夜市人潮涌动,清欢暗自骂了一句,被一个小男孩戏耍,很不是滋味,于是提腿就追去。街市尽头转角处便是黑漆漆的小巷,深宅大院里种满高树,她观察一番,纵身跃上院墙,借着夜市微弱灯光四处寻人。见那小男孩跑的并不快,就在不远处,一边往嘴里胡乱塞糖糕,一边回头看她有没有追来,于是胸有成竹地沿着院墙追去。
追到半途,眼见快要赶上,男童拐过街角,清欢灵机一动,跃上一棵参天大树,正要踩上树干时,只听一声“哎哟”,树干上竟有一修长纤细身影,石青淡墨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身侧挂一块品相极佳的翠玉,色泽莹润透亮,借着朦朦月色发出淡雅微光,看不清面庞,清欢惊呼道“谁?!”
“你又是谁?”那人起身反问道,声音不疾不徐,音色柔和温凉,警戒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少年热情。那人目力尚佳,早已在暗处将少女模样尽收眼底,她一袭青衣,气质清冷淡然,风姿绰绰,腰身袅袅,长发披肩,只束一根青色绸带,淡淡暗香涌动,轻蹙英气秀眉,顾盼生辉,腰间佩剑,明明无辜被她踩了一脚,怒气却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清欢一身戒备,心想孤身出门在外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