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邪的心中忽然有点感慨,疲惫的身子就要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好好的睡一觉,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的传来。
“怎么,十年没洗澡了就不怕弄脏了你的床?这房间可是我花了一天时间才打扫干净的。”
云小邪闻言一愣,抬头看去,却见到一身白衣如雪的李子叶依靠在门扉处,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是你。”
云小邪眉头一动,道:“你不是应该在广场上欢送昆仑派么?”
李子叶笑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无所谓啦。”
说完,她忽然弯下腰,从身后墙壁处拎出来一个东西,竟是一个大木桶。
李子叶晃了晃手中的木桶,道:“你房里连个浴桶都没有,去我房间洗洗十年的风尘吧。”
云小邪上下自顾自的打量一眼自己,头发垂腰,干枯肮脏,身上穿的还是十年前宋有容给自己缝制的那件五色金蝉衣衫,足足十年没洗澡他平时也没有在意,现在忽然有点嫌弃自己了。
他起身,笑道:“是该好好洗洗了。”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一共有两间房舍,以前都是云小邪一个人单住的,后来李子叶来了,就霸占了云小邪隔壁房间的储物室。
淡淡的幽香迎面扑来,云小邪以前总是偷溜进师姐们的闺房,对这种淡淡的香味颇为熟悉,此刻再度嗅到,令他再度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个很大很大的浴桶,还是十年前自己让一个打杂师弟去偷的,还有那个珍贵的琉璃古镜,也是自己吩咐小师弟在白雪师姐里顺出来的。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依然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
改变的原来自己是自己一个人么?
屏风之后,云小邪安静的仰坐在浴桶之中,双手搭在浴桶的边缘,怔怔的望着头顶上的木梁,脑海中不时的闪烁着一些奇怪的片段。
屋外,院子里。
一身白衣的李子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正在与灵鸟朱雀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这两个家伙似乎谁也不怕谁,眼珠子都快被瞪出来了。
终于,还是天生好动的灵鸟朱雀败下阵来,咯咯咯的叫了几声,似乎极为恼怒,又似在指责李子叶这个可恶的人类女子。
李子叶笑的花枝招展,伸手抓起朱雀放在怀中,嘿嘿笑道:“朱雀前辈,你还真是小心眼,怎么说你也活了超过六千年,怎么一点前辈风度都没有?”
“咯咯……”
朱雀似乎很不喜欢李子叶身上的味道,挣扎的从她的怀中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朝着南面离火峰的方向飞去了。
李子叶站在院子里挥手叫道:“有空来玩呦。”
目送走了朱雀,李子叶带着笑意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脸色也变的有些复杂,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她的心在想着的是什么。
很久之后,云小邪这才推开李子叶房门,见到李子叶还坐在院子里支着下巴发呆,他一愣,走了过去,道:“你还在呀。”
李子叶翻了翻白眼,俏脸一寒,没好气的道:“你洗个澡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现在想起我来了?早知道就不把房间借给你了!”
云小邪呵呵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十年前你是暂住在我这里的,你屋里所有的饰物都是我帮你弄来的,怎么,我没找你收房租,你倒先埋怨起我来了?”
“呸!”
李子叶低嗔了一声,见云小邪及腰的长发湿漉漉的,站起身来,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柄木梳子,道:“你坐下,我帮你打理一下。”
“多谢。”
云小邪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风吹过,在暖暖的阳光下带着几分的轻柔。
李子叶给云小邪梳着头发,动作很慢,白皙的手指穿过云小邪乌黑的长发,似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涌上心头,站在云小邪的身后在李子叶,在云小邪看不到的脸颊山忽然出现一道的红晕。
半晌后,她笑道:“你还是长着头发的模样好看,十年前刚见到你那会儿光秃秃的脑袋甚至连一根眉毛也没有,活脱脱的就像一个许儿,不对,那时你淫、荡笑的容,猥琐的眼神,邪邪的嘴角,应该是小色鬼儿。”
云小邪耸耸肩,道:“有没有必要这么损我?十年前我误入天火峰山巅的天雷玄火法阵才搞成那么狼狈的模样,这是我人生第一大糗事儿,以后别提啦。”
“你不让我提我非要提,而且每天见面就那当年的那件事当做打招呼的见面礼,不服你咬我呀?”
“你以为不敢咬你?又不是没咬过。”
“臭小子,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那么猥琐!”
深深镂刻在两人心中十年之久的隔阂,在这么一个瞬间,似乎化解与无形。
清风徐徐,屋后的竹林发出嗦嗦嗦嗦的竹叶摩擦声,在这种暗想的竹涛声中,隐隐还传来一男一女的嬉笑之声,让人忍不住觉得原来在这个庄严神圣的道家圣地,原来还有一丝人情冷暖隐藏在这一个小小的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