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不急不徐,沿着云城江边缓缓行进,与刚刚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竟有种拖延时间也要和你耗下去的架势。
夜色深沉,岸边流灯簌簌,照入车内,两位气度不凡的男人,隔着一个车座的距离,均是沉默不语。
逼仄空间内,气压低得令人心悸。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音响起,打破这令人窒息般的沉默压抑。
郁慕从裤兜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他立刻接听,语气紧张又急促,“宝贝,别怕,告诉老公,你在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米可有点懵,垂眸检查了通话记录,再三确认了下,她也没拨错号码呀。
话筒那边沉默不语,郁慕焦灼万分,他怒瞪一旁的男人,刚要继续问。
就听话筒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米可走到落地窗前,望向园区门口的方向,可依旧不见他的身影,不免疑惑。
“阿慕,你的问题好奇怪。
我和妈在家等你吃饭呢,不是说今晚可以回来吗?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到家?”
郁慕一听,震怒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缓了语气,柔和道,“快到家了,你和妈先吃,别等我。”
米可展露一抹笑,娇嗔道,“我太饿了,所以先吃了,才不等你呢!你慢点开,别着急。”
“好,半小时后,记得吃水果。”
“恩,知道了,挂了!”
电话嘟地一声挂断,车内又恢复原有的冷凝气氛。
霍焱扬慵懒往后一靠,合上眼,也不在乎谎言被戳破的尴尬,反而悠然自在得很。
郁慕终是忍不住,语气极不耐,“你到底有什么事?”
霍焱扬轻揉眉骨,眉宇间尽是疲倦,“没别的事儿,陪爸爸待会儿。”
郁慕冷哼一声,嗤笑道,“爸爸?你配吗?
霍先生,我没空陪你,我的家人还在等我,请你立刻调头!”
“阿慕!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爸爸说话?”
霍焱扬倏然睁眼,语气里除了怒还有一丝的委屈。
郁慕睇他一眼,冷淡道,“霍先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阿慕,爸爸,有”
“停,你肯定是有苦衷,否则怎么会把妻儿放在别的男人身边,一养就是二十多年。
我懂,所以不必解释,也无须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间。
我的爸爸,是郁振南!”
夜色幽深,可他清亮的眸光里的确疏离得很,犹如窗外的江水,寒凉又冷漠。
霍焱扬嗤笑一声,“你以为,郁振南就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你不是他的种,却精心栽培,绝对别有用心。”
郁慕心内的失望又加重了一层,他也不是没考虑认了他这位亲生父亲,毕竟血缘关系很难彻底切断。但每次跟他见面,他的失望都会叠加。
眼前的男人,远不及郁振南豁达磊落。
见郁慕迟迟没回应,霍焱扬以为他听进了他的话,他岔开话头,继续道,“阿慕,听说,郁振南将手里的实权都交给你了?”
郁慕骤然回神,抬眸便撞见那双令他厌恶、充满算计的眼神,他似乎还很得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想必,他之前的所有铺垫,均出自于同一个目的。
一想到,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郁慕顿时生出一种恶心感,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当年的妈妈一定是被他逼迫的。
霍焱扬就见儿子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鄙夷,这令他大为不悦,他明明是自己的儿子,为何时时都要偏袒郁振南!
一定是这个该死的男人从中作梗,否则,他的亲生儿子怎会对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阿慕,不要这样看着爸爸,爸爸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郁慕扭头,不再理会他。
霍焱扬也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只好耐着性子,冲前排保镖道,“回去,接夫人。”
车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默,开到园区门口时,已是半小时后。
郁慕刚要推开车门,就被霍焱扬一把拽住了胳膊,“阿慕,我知道,你还需要些时间适应,我理解,然而婚礼不能没有证婚人。
我听说米可怀孕了,这是我为孙子准备的厚礼,你要收下。”
他一手扣着郁慕的胳膊,一手从西服的里怀兜里掏出块晶莹剔透的翡翠,样式十分精致,一看就是上等货,寻常人家淘不到的好物。
郁慕转过身,嗤笑一声,“证婚人当然有,我妈一个人就够了!至于这礼物,我可无福消受,你自己留着吧!”
郁慕用力推开门,甩掉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下了车,走进园区。
霍焱扬被闪了脸,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好把那块翡翠小心翼翼地放入里怀兜。
等了五分钟,古玉便上了车。
“和儿子碰见了吗?”
“碰见了!”
“那你有没有替我说说好话?”
古玉抬眼看他,“焱扬,你太心急了,都跟你说过多少次,和儿子相认不急于一时,你偏不听。
提你?提你,他都不理我这个亲妈。”
霍焱扬眉头蹙起,“这么夸张?”
古玉狠狠剜了他一眼,霍焱扬立刻辩解,“这也不能怪我,我想我亲儿子有错吗?
从他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我都一直默默关注,虽没现身,但也不代表我不想他。不信,我把照片拿出来给你瞧瞧!”
霍焱扬这人虽阴狠狡诈,但他全部的感情也的确是给了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