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餐厅内安静异常,热络的氛围戛然而止。
郁薇韵还是头一次见霍筵霆震怒,原来这才是他真正动怒时的表情。
竟有种看一眼,便会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的错觉。
她下意识地觉得有点冷,又倒了杯橙汁,一饮而尽,压压惊。
看来之前,他就算再生她的气,想必也从未动过怒。
霍震轩也纳闷,自家孙子虽不是个好脾气的,但也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
两人齐齐望向霍筵霆,就见他把电话狠狠一撂。
回身时,黑面阎王,立刻变脸,眼角重染笑意,如一缕和煦的春风,朝他俩扑面而来,重新坐回到木椅上。
他坐姿笔挺,端起眼前的酒盅,轻抿了口,自然落杯,丝毫看不出有震怒过的迹象。
霍震轩斜眯了眼宝贝亲孙,也没见他有任何异样,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刚才谁的电话,都把你惹生气了?”
霍筵霆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直视爷爷探究的目光,应道,“无聊的恶作剧电话,不用在意。
我刚才生气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和薇韵该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这话说得自然,但郁薇韵还是品出他语气里的一抹急迫。
只不过,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如今练得可真是炉火纯青。
那不叫生气,难道叫高兴!
她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又冲霍震轩甜甜一笑,“是呀,爷爷,都快晚上九点了,我们改天再来陪您聊天。”
霍震轩笑笑应道,“好,时间确实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我们改天再聚。”
“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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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黑色超跑并未按既定线路驶回梧桐苑,而是开往相反方向,朝云城市郊驶去。
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可气氛却莫名凝重。
驾驶位上的男人一上车,就沉默不语,眉头皱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郁薇韵猜到出事了,可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刚刚在餐厅,她没有拆穿他,是因为担心电话里的内容会刺激到爷爷。
可如今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他为何还是一言不发?
沉默是金?时间长了,会触发战争的!
她偏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足看了快一分钟,可死男人居然没搭理她。
意识到不对劲,郁薇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黑车行驶半小时后,停在了一处私人墓园的门口。
郁薇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就听他沉沉开口,“在这儿等我。”
霍筵霆解开安全带,推门就要下车,却被郁薇韵一个用力拽回到车座上。
郁薇韵怒不可遏,气得小脸发红,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音,“霍筵霆你几个意思?是不想和我过下去了吗?要是这样,你干脆直说!”
霍筵霆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不容置喙道,“听话,呆在这儿!不让你进去,自然有不能进去的道理。”
郁薇韵听得鼻头莫名发酸,原来妈妈说的都是对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大骗子。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背地里指不定会做出怎样伤害你的事儿。
她那颗孱弱的自尊心受到一万点伤害,不被最爱的人信任的滋味很不好受。
她一个没忍住,悄然落泪,可她不允许自己哭出来,她退回到副驾上,心里已经盘算好,过了明天,她就定最早的机票飞回法国,她才不要跟个不信任自己的人一起过下半辈子呢!
她刚要抬手抹把眼泪,眼泪就被男人擦掉,下巴也随即被他扭过去,“薇韵,你真的很想去?”
郁薇韵本不想看他,可偏巧,那抹忧伤的视线和她撞到一处,憋在嗓子眼里的气话,硬生生地被她压下去,转成轻柔的一句,“筵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轻抚他冷凝的面颊,柔声道,“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有知情权,我们可是夫妻!
做夫妻当然要同甘共苦,你难过,我也会跟着难受的。”
霍筵霆伸出右手摩挲她的手,“薇韵,谢谢你。”
两人下了车,直奔墓园深处走去。
夜黑风高,树上的乌鸦发出诡异的叫声,郁薇韵下意识地往霍筵霆身边靠,她拢紧毛呢外套的衣领,生怕有什么东西能钻进去。
从未在午夜时分,潜入墓地,她能不怕嘛!
霍筵霆拥紧郁薇韵,把她的一只小手揣入大衣兜里,“别怕,有我!”
郁薇韵握紧他的手,闭眼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突然,车灯晃得她不得不睁眼,她眯缝着眼,就见好几辆警车停在墓园办公区门口。
郁薇韵顿住脚步,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筵霆,怎么会有警察?”
说话间,从门口走出位个头高大身穿制服的男人,“筵霆,你来了?”
霍筵霆冲他点点头,语气疏离,“廖局长,刚刚您这玩笑开得可有些过分了!”
廖宏生五官立体,眼眸深邃,面容冷峻,身材高大魁梧,五十出头,看着不像刑警,倒很有明星的风范。
他勾唇一笑,丝毫不在意霍筵霆语气里的不敬。
眼前的臭小子,那可是他生前挚友的宝贝儿子。
可以说,霍筵霆年少时的叛逆期,他都全程参与过,他深知这孩子外冷内热,又怎么会与他计较。
他抬起手,摸了摸霍筵霆的头。
郁薇韵站在一旁看得直愣,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