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莫晚看着眼前灰色的建筑物,没有一般巴黎建筑物的华美和精致,破旧而土气。在大雨中甚至还带着一股年久失修的废弃感。好在这篇区域原本就并不繁华,这样的建筑物并不少见。行走在街边的人种混杂,大多都是当年被法国贵族们奴役过的黑人奴隶的后裔,混杂了白人之后依旧无法遮掩他们巧克力色的肤色。间或也看得到几个黄皮肤的人,低着头步伐匆匆地穿过这段混乱的街区,仿佛在逃避什么瘟疫一样。
这些人总是最好的猎物,常常被抢劫。可是被抢了之后他们也不会去报警,只因为丢失的都是来源不明的钱财。
整个欧洲就像是亚洲商人巨大的绡金库,他们在世界各地用各种手段得到的钱财,被隐秘地藏在瑞士的银行里面,被用来打量购买着欧洲出产的奢侈品。而其中超过九成的,都花在了巴黎这个有名的时尚之都。
可是在那么多人有钱的亚洲人疯狂购物的时候,还有更多的留学生们,凭借着一腔热情来到陌生的土地,却因为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而辍学,在夹缝中当起了黑户。
这里就是巴黎啊。
有的人的天堂,有的人的地狱。
不顾周围投诸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的目光,赵莫晚加快步伐走进了公寓楼,隔壁似乎已经换了人,正在锁门的新邻居狐疑地看着她从家门口的信箱里摸索出备用钥匙打开门。
“你是……”
“抱歉,虽然我很想正式地跟我的新邻居打个招呼,不过现在我的样子似乎不太合适。”赵莫晚苦笑着对对方微微颔首,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便飞速地推门而入。
当然,更没有意识到刚刚人家说的是中文。
看着已经落了很多灰尘的室内,赵莫晚叹了口气,认命地先去找了一件霉味没有那么重的衣服换上。把所有衣服都收拾到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顺便哀叹一下自己不知所踪的行李和丢失的衣服等等,拖着箱子去了附近的洗衣店。雨终于停了。只是地上因为凹凸不平而留下的小水潭依旧让她拖着箱子的行动有些吃力。
换好钱币,把一大堆已经有异味的衣服都扔进去,放进洗衣液,终于看到巨大的老旧洗衣机开始转动,她突然无比怀念酒店里的洗衣服务了。
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开始打扫。
因为位置偏僻公寓老旧,所以这套宽敞的两室一厅的公寓其实并不算贵。加之研究室的收入和在卡佩集团兼职的薪水,赵莫晚负担起这个对一个人来说过于空旷的公寓其实并不算困难。只是喜欢宽敞明亮的房间的她每次打扫起来都觉得头疼万分。
还好清洁用具她一直都准备地很齐全,废了几张抹布之后,家具几乎都变得一尘不染了。有用了稀释之后的消毒水拖完了所有房间的木地板,赵莫晚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虽然闻着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心情却是好了很多。
或许习惯了实验室无菌条件的所有研究人员,多多少少骨子里都会产生洁癖的吧。
算好时间又去洗衣店把衣服取出来扔进烘干机里,又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些菜和牛肉。当赵莫晚终于坐在“自家”客厅的贵妃椅上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窗外橙色的夕阳漂亮得让她又是怀念又是诧异。——原来,依旧很久没有看到这里的景致了呢。
这也是她选择在这个安全系数并不高的地区居住的原因。
每天都能看到,漂亮到让人窒息的夕阳。一点点没入夜空中,一点点消失的光线,好像在看着美好事物毁灭的瞬间一样。
异样的美感。
在公用厨房把菜和肉都准备好,煮上饭,赵莫晚这才脚步轻快地去取了衣服,回到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实感。
自己是真的“回”到法国了呢。
走到厨房,却发现自己平常用的炉灶已经被人先占领了,背对着她的男人动作有些僵硬地翻炒着什么,锅里的东西散发着刺鼻的辣椒味道。
“你不知道这里不能做这种呛死人的东西吗!?”赵莫晚头疼地拍了拍男人的背,抬头看向距离灶台不远处的警报器,“如果你弄的东西烟雾太大味道太大,警报会响的!”
“抱歉……我不知道。”蹩脚的法语让赵莫晚终于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男孩。
他看起来很年轻,绝对不超过二十岁。年轻的脸上海带着没有完全退去的稚气,笑容带着腼腆,干净而真诚地看着赵莫晚,似乎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你是中国人?”赵莫晚下意识地用中文问道。
对方立刻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几乎就要冲上来给赵莫晚一个大大的拥抱了。刚刚的腼腆散去,只是单纯地欣喜。
赵莫晚退后了一步,避开了他的亲昵,皱了皱眉提醒道:
“关火。”
“哦,哦,对不起!”手忙脚乱地关了火,又在赵莫晚冷冰冰的要求下收拾好了味道呛人的豆瓣酱,男孩终于端着一盘半成品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头疼地抚了抚额,赵莫晚最终还是没有冷血到赶走人家,叹了口气:
“你今天和我一起吃吧。以后记得不要再做这种辛辣刺鼻的东西了。”
“可是我是四川人……”
“要吃就出去吃!或者搬去别的地方!”赵莫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一把夺过他手中半成品的土豆丝,“今天就算了。下次记得。”
“是!”听出了赵莫晚语气中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