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枝条会结成一个宽松的网,容她在上面肆意的欢笑玩闹。有时她干脆直接坐在那个人的腿上,偷偷的观察着下面寻她的娘亲。那是除了娘亲的怀抱以外,最令她觉得心安的地方。
娘亲会带着好吃的糕点在湖畔铺上一张宽大的毯子,那人就会坐在树上一脸温和的看着她们。
娘亲去世后,那人偶尔还会招来其他的精怪陪伴她,令她的童年不至于孤单寂寞。精怪们讲述的奇幻的故事,不止一次勾起她对妖界的向往。
比如终年积雪覆盖的玉虚山上,大约埋葬着早已陨落的众神。
还有遨游在东边大海里面的鲲鹏,其实也没有人间传说中那么大。
那时候她渴望能够融入妖怪的世界,却也讨厌过。因为她的义父从来都不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他无法离开那片湖畔,也没有人能够像她和娘亲一样看到他。
在别人眼中,她和那人的对话都是她的自言自语。听到那些恶意的揣度,她说了在如今看来一定会伤害到那人的话我不想见到你了。
可是那人也只是站在树荫里面,对着她露出包容的,温柔的不可思议的笑容,一如一位慈祥的父亲,纵容着年幼的孩子无理取闹。
银白的发丝随着微风在空气中轻轻飘起,最后,苏清婉的回忆定格在了这一刻。
胆量,觉悟。
苏清婉耳畔又回想着殷九的话,她跑回竹林,寻找着乐谱。
她想见到他,想亲口对他表达自己的歉意,想亲眼看到他的容颜,想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原本被五花大绑的季景云悄无声息的蹲在殷九身边,忧心忡忡的看着荷池“九爷,她还小呢。”
这么刺激一个年轻的人类,在他看来很不厚道。
可是殷老不死的举动又岂是他一句话就能够阻止得了的,殷九将双脚搭在桌子沿儿上“滚一边蹲着去,别在这里妨碍我和小姑娘办事儿。”
季景云红着眼眶抱大腿“九爷爷,您还气着呢?”
这回闹脾气怎么闹了这么久?
还哄不哄的好了。
“哼,要不是你,她一个人类小娃娃能够进来?我会被吵醒?”殷九用脚尖踢了踢季景云,“老子没你这样的孙子,滚远点儿。你们是怎么干活儿的?老子不是让你们把他的爪子剁了吗?”
站在一旁的白鹿苦笑着看向一旁有委屈又不敢说的众妖。就殷九这护犊子的性子,要是这群小妖真剁了季景云的爪子,殷九还不扒了他们皮。
这边季景云活像个哭丧的,竹林里的苏清婉也不好受。
搜寻无果。
苏清婉把方向转到了水中。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来喘一会儿气,然后闭气,再潜下水寻找。
半刻钟,一刻钟,一个时辰。
苏清婉破水而出换气的时候,脸色白的活脱脱的就像是个水鬼。
季景云看得揪心,大妖殷九庭院里面的水池子,哪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浅。找一本乐谱,差不多就等于让苏清婉海底捞针了。
唉,这不是难为人嘛。
季景云忍不住想给苏清婉求情“九爷。”
“闭嘴。”殷九看着荷池内的苏清婉,他面容清冷,一壶清酒被他拎在手中,直接倒入嘴里,他隔了一会儿,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盏茶的时间说话就过去了,苏清婉依旧连个乐谱的影子都没找到。殷九不发话,就没人阻止她,苏清婉自身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殷九一壶酒见了底,一个响指,下一刻,苏清婉就发现自己回到了乐斋内,庭院还是那个庭院,她还是在水中站着,还有打更声从外面传来。
这时候她才留意到天色已晚,月上中天。
化成人形的两条小蛇从水池里窜出来,直接滚到了苏清婉脚下,手掌大小的身形,依旧是一黑一白的穿着,两个小童子长得乖乖巧巧,看起来比殷九可爱多了,两人互相整理好衣服,朝着苏清婉鞠了一躬“阿阴,阿阳,给您问好啦。”
苏清婉已经很淡定了,她想回应一下,结果只能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在水里那么久,凉着了。
“夭寿啊,小客人着凉啦!”
“人类的身体都好脆弱的,都怪主人让她泡了那么长时间的冷水啦。”
两个小童子表情是如出一撤的担心,转身就朝着对岸的阁楼喊道“主人,小客人生病啦!打了好多的喷嚏,快要病死啦!”
病死啦!
啦!
苏清婉觉得妖怪对人类也有某些误解,比如现在,她不过是打了几个喷嚏,在这两个小妖怪看来,她就已经上升到了会因此而病死的地步了。
对面二楼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殷九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里衣,似乎因为出来的匆忙,衣领都没收拾好,白皙的胸膛露在外面,长长的发丝还不断的滴着水,显然是刚才还在沐浴。
“小客人打了好多喷嚏。”
“有那么多。”
两个小童子连忙伸手在空中比划,示意真的有很多。
殷九走到栏杆旁,往下看了看,他的手中突然就多了一件长袍,眨眼间,长袍就披在了苏清婉身上,殷九吩咐两个小童子“领着她去泡个澡。”
苏清婉见殷九转身要走,急忙喊道“等一等,乐谱我还没有找到。”
殷九脚步一停,他再度看向下面的苏清婉,此刻苏清婉也看着殷九。
两人的头发都滴着水,不同的是,一个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