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又在病历夹子上写了三个词,“父亲”,“偏执”和“选择困难症”。
“那么接下来我们说说你的父亲。在你印象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抱歉医生,我不想提起他,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
“恐怕不能。”沈图晃了晃手指,“哈维先生,我想我大约已经得出了你噩梦中那个人是谁了,但是如果你不回答接下来的问题的话,恐怕……”
“好吧,好吧,不过我父亲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是一个酒鬼,小时候我和他在贫民窟里相依为命,他身上从没有超过十美元的钞票,甚至我印象里五美元都是很罕见到,多数是几美分的硬币和一美元的硬币。这枚硬币就是因为他花不出去,才送给我的。当时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恐吓我!”
“恐吓?”
“没错,用硬币决定,今天是打我一顿,还是让我好好的睡觉,你可以想象吗?那种每天都被硬币的概率所决定的命运?”
“难以想象。”沈图皱起了眉头,双手手指交叉,拇指按在自己下巴上,“他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他在某一天失踪了,”哈维一幅轻松的口气说道,仿佛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不过紧跟着,他的语调就有些急促了,“可是,这让我很担心,生怕他某一天突然回来,出现在我面前,所以……”
“所以你做了律师,成了检察官?甚至准备竞选市长,但是这让你更加的焦虑,因为如果突然有一天你的父亲回来了,那么一个酒鬼和暴力的父亲会让你脸面无光,甚至成为你的政敌攻击你的武器,所以你才焦虑不安。”沈图顿了一下,让哈维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后,又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所恐惧的噩梦,其中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父亲!”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哈维抱着头,坐了起来,纠结着说道,“他就是一个恶魔一样纠缠着我!我想摆脱他的阴影,可是我做不到!甚至,甚至……”
“你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他那样?”沈图问道。
“是的。”哈维说道,“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不想我的孩子也被我用硬币决定他的一生,这不道德,也没有人性,可是,你看到了,我现在对于很多事情的选择便是用硬币决定的!我在走我父亲的老路!”
沈图呵呵一笑。
这笑声有些刺激到了哈维,他看着沈图,“很好笑吗?”
“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笑的,”沈图摇头说道,“你这是在杞人忧天,哈维,我问你,你父亲做过律师吗?你父亲做过检察官吗?你是个酒鬼吗?不,不一样的,你们是完全两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一样的人生呢?即便是克隆人都不可能,更何况是父子?你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只不过是偏执症和选择恐惧症,以及一点轻微的恋物癖而已,只要你配合治疗,我想我可以给高谭市一个心理健康的市长。”
“我需要做什么?”哈维问道。
沈图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至于治疗的话,这周末我们可以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