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贼已除,华少顾不得李嬷嬷的悲伤,大声喊“嬷嬷,快点,包扎!”
活人要紧!
李嬷嬷擦掉眼泪,华少拿了小包,赶紧拿药叫李嬷嬷给自己包扎,他也给男孩包扎。
并非久留之地,时间紧迫,华少对男孩说“你忍着点,我包里药不多,先简单给你包扎一下。”
男孩疼的快要昏过去了,但仍忍着没有出声,点头。
此时,天气慢慢晴朗,月亮从云层里爬出,田地里一眼看得清楚,路上那个骑在马上观望的人,忽然飞奔过来,脚不沾地,李嬷嬷立即警惕地提剑挡在两个孩子身前。
那人走到跟前,冲李嬷嬷抱拳“把那孩子交给我吧。”
指着男孩!
来人一身青衫,身材中等,有些斯文,华少似乎还闻到对方身上一股药香味。
“你可是朝廷中人?”李嬷嬷冷冷地问。
“不是。”对方答。
“你发誓不会伤害他!”华少忽然出口。
男人看了小小的娃儿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我自然不会害他。你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远远地传来“嗒嗒”的整齐的马蹄声。
男人皱眉“快把孩子交给我,你已受伤,我护你离开,否则,俩孩子一个也走不了。”
来的必定是绣衣卫的人!因为那枚信号!
紧急情况,李嬷嬷看向那个男孩。男孩手扶胸口走向前“好,我跟你走。”
六岁的孩子,手扶着胸口,却努力地挺直后背,苍白着脸,强忍疼痛的皱眉,他扭脸努力地对着华少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小孩子最无奈也最凄美的笑,在惨淡的世道里,努力地提前地长大!
李嬷嬷立即把华少背在背上,用布巾系好“少爷抱紧老奴!”
华少看着男孩,忍不住哽咽“你……”
他非常不放心,那个男人,有着很强的武功,却一眼不眨地看着男孩的侍卫被杀,看着他被伤害,看着李嬷嬷他们被逼到绝境,也毫不动心,不曾施以援手,待到绣衣使都被灭杀,他倒来了!带着施舍一样的高傲,说要保护男孩!
通常,这样的人,残酷无情,有极大的野心,所求,非同寻常,男孩,未来难料!
男孩的伤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血仍旧不断地流出,他颤抖着小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挂件挂在华少的脖子上“弟弟,记住,我叫长泽!我们……好好活着!”
分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华少把自己的小包塞给长泽“里面有药。”
男人抱起长泽就走,华少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晶莹!
大声道“十年后,若你我活着,便在最热闹处相见!”
男人吹了一个响哨,枣红大马奔出来,他指着马对李嬷嬷说“你先走!”李嬷嬷道谢,立即挥舞马鞭疾驰而去。
分道扬镳。
十年,别后生死俱不知
十年,很短,十年,很长!发生太多太多的事,华少和李嬷嬷,打打杀杀,寻寻觅觅,忙忙碌碌,他们几乎,没有谁再提起这个被带走的男孩。
不是凉薄,是这个世道,容不得,太多温情脉脉,和儿女情长!
不说,不代表忘记。常常地,不经意间,华少会一个愣怔,眼前浮现那个好看的男孩,他的笑,他的挺身相护,分别时的约定。反应过来,他总是笑笑,自己一定是因为他特别的手纹才记得如此清楚。
他的左手,长长的帝王线直穿指顶,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却不自知,两岁的他更加沉默,更加勤奋,他的智慧令行杳子震惊,他对自己的严苛叫李嬷嬷心疼神伤。
十年,不愿被风雨淋湿,奋起未雨绸缪,不愿屈服于坎坷崎岖,咬牙磨练自己,,只为有朝一日,号令风雨,让日月臣服,撑起一方璀璨星空。
十年,趋行在人生这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盘,忧愁、痛苦、劳累,却无从止歇;苦,却从不回避!
十年,不断地跌到,无数的苦涩,却总是坚持,不放弃,哪怕渺茫的希望!
终于,十年后,又相聚!那个当初因为目睹父亲被杀害而全身颤抖的男孩,长大了!那个当初迈着小短腿,大喊“尝尝我的暗器”的小华少,也长大了!
弹指一挥间,又谁知其中多少辛酸!
华少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却不料珠泪滚滚,竟是忍也忍不住。
还活着,不是吗?
长泽,看着他满面的泪,拿了帕子轻轻地一遍遍地擦去,轻轻地拥他入怀,像小时候,他最无助最悲伤的时候,华少轻轻地拍他的后背那样“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对,都好好的,一直要好好的。”方伯也红了眼睛,十年啊,前方的路无论多么艰难,他一定要陪自己小主子走到底。
那么多的磨难和无奈,他的小主子,成长很好,并没有心理阴鸷扭曲,始终如他的父亲那般,高阳云端,灿烂光明,再多坎坷总是微笑面对!南宫悦多少次往死里整他,只为了帝王的所谓威仪,他怎知,真正的威仪是骨子里的高贵!
李嬷嬷看自己家小主子眼红,心疼不已,小主子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自小不哭不闹,冷静自持,无论是面临血腥杀戮,还是饥寒交迫,从不流泪,更不要说撒娇耍赖,懂事得令所有人心疼!
“主子,”李嬷嬷自己先是有点哽咽了,“今天小年了呢!”
华少也反应过来,擦掉眼泪,太多的话和太多的事,需要时间慢慢地消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