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胆大心厚的主,连江崇也都暗抽口凉气。王冲暗自摇头,这就不止是归来州的事,会影响到与大理国的关系,撼动整个西南。罗王历来都是以儿子,以一小块土地,间接借用大宋的名义,不愿直接受大宋封授,毕竟旁边就是大理国。
孙羲叟也意识到这事不太可能,失笑道:“只是一说而已……”
他深吸口气,点头道:“此事无廉访相助,倒真难让朝廷动心,不过,本官还是想见见这个旁甘,听他亲口说来。守正,你可愿为本官搭线?”
孙羲叟这已是认可了大半,但出于谨慎,他还得亲自出面。
王冲早与旁甘达成了默契,点头道:“安抚愿行此事,旁甘会到兴文寨来见安抚。”
两人一怔,王冲竟然说动了旁甘来兴文寨!?真不知是王冲口才太了得,还是旁甘名利之心太重!?
恐怕是后者吧,不然归来州之事,哪能这么顺畅?孙羲叟这么想着。
江崇看王冲的眼神却又变了,没有偌大的利益,可办不到此事,王冲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
虽然两人依旧各怀心思,但就在这一日,兴文军寨的小厅堂里,孙羲叟、江崇和王冲三人,就归来州献土之事达成了一致。
离开兴文寨时,孙羲叟抚着王冲的肩膀,憋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守正,本官于你有愧啊!”
王冲笑道:“安抚哪里话?安抚辟举王冲入安抚司,这番恩德,绝不敢忘!就算安抚没有此举,为安兴文寨数千生灵,为朝廷定泸南,王冲也当尽心国事,以安抚之急为急!”
孙羲叟再叹,这话似乎有马屁之嫌了,却听王冲又道:“王冲敬安抚,如敬赵龙图,安抚与龙图都是勇于任事之人,王冲从安抚和龙图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虽然对这两人某些行径很不满,但这话倒还是真诚的。如果给许光凝打六十分,赵孙两人便有七十分,相对的,邓洵武那等人,三十分都不到。
孙羲叟心中感慨,苦笑道:“可辟举之事,多半无望啊。”
王冲再拱手道:“王冲年少,还未学成,怎会急于仕途?王冲是感安抚赏识之心!”
这也是真话,才十七岁,急着当官任差干嘛?更重要的是打基础,学知、名望、财力、历练,这才是基础。
孙羲叟更用力地拍着王冲肩膀:“好c好做!我定不负你!”
赵龙图,你终究是看错人了。
孙羲叟满腔感慨地走了,江崇找到王冲,目光闪烁不定。
“守正,我有些不明白,旁甘到底是得了什么利,才会这么主动?”
他问得很隐讳,意思却很直接,王冲微微一笑:“廉访,你这是代谁问的?官家?邓相公,还是你自己?”
江崇沉默片刻,低声道:“这里只有武人江崇,没有廉访,没有邓家姻亲。”
将宇文柏对江崇的描述再品了一回,王冲掏出一枚大观铜钱,默默放在书案上。
此人可以拉拢,这个坑本来就要找人来一起蹲,也考虑过孙羲叟。可孙羲叟是文官,地位也到了一定层面,这种事很有顾虑,而这个不得志的武人江崇,正合适。
江崇盯着那枚铜钱,疑惑不语,这就是利嘛,他在问具体是什么利。
“有些事情想得太深太多,反而忽略了它的表面……”
王冲悠悠的话语,如勾魂魔音,深深透入江崇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