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说得对,道法只是锌,真意才是大道。”
他一副彻悟的表情,让王冲很有些怀疑,这真是历史上那个奸邪妖道?
“你看,神霄雷法所言紫宫,当是皇上的龙庭,皇上若不是道君转世,怎会在凡间兴道抑释?”
林灵素应该是骤然得宠,还没养出奸邪城府,竟对王冲直言他的邀宠之道,让王冲暗翻白眼。就知道这家伙走不了正道,所谓的“道法真意”,就是将神霄雷法变成皇权神授的道家版本,嗜好釜表象的赵佶就喜欢这一套。
“你在俗,我在道,我们俗道声气相连,富贵便在眼前!师弟,努力!师兄也一定会照顾你的!”
林灵素异常热情,这也是瞧在王冲没有砸他场子,反而替他托底的情份上。王冲心说王黼和梁师成的大腿我都不抱,还抱你这牛鼻子腿作甚么?
离林灵素成为御前红人还有很长时日,就算是废物利用吧,王冲这么想着。本想把王黼当作临时大腿抱抱,可自己这次冒尖的声势太大,抱上王黼,日后要再洗脱就太难了,所以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想法,事先就跟王黼划清界限。而这个林灵素,倒可以用用。
王冲摆出一副既疏离又留有余地的态度:“你我的事暂且不说,师傅不原谅你,我也不认你这个师兄,要师傅忘掉当年之事,总得有诚意。”
林灵素有些为难地道:“师傅年岁已高,千里奔波……不太合适吧。”
果然是奸邪小人,满脑子就想着邀宠于君前,就怕师傅抢了他的机会,王冲不悦地道:“师傅只关心他的大道,你能说服官家写块匾之类的,彰显西川神霄之名,师傅就很满意了。”
让皇帝为某个道门写匾,这可不是小事,蜀中青城山上清宫都没有皇帝的御笔赐匾,林灵素面露为难之色,王冲又道:“这不也是为师兄你彰名么?现在做不到,以后总能做到吧?”
想着受封真人,身披紫袍,睨视天下羽客的光明前景,林灵素心中火热,点头道:“师弟便与师傅这般说罢!我林灵素……不,七难,定为师门挣回一块御匾!”
父亲找上赵老道,竟扯出了林灵素,真不知是常缘,还是场孽缘。
林灵素走后,王冲又有感慨。别看林灵素现在热情,待再得宠,城府也深了,态度肯定也会改变,说是趁热利用,能维系棕系就不错了,看来也不能对此人有什么指望。
林灵素走后第二天,李庠又来了,这次是来颁旨的。
升官了,本官升到从政郎,从政郎虽与修职郎都是从八品,可修职郎只是对应试衔录事参军,知县令事一级,而从政郎却是对应录事参军、县令一级,是本官,也即寄禄官文官三十七阶中的第三十五阶。
这道特旨与边事司职事无关,是奖励王冲上《西南夷志》一书。除了升本官,还特赦王冲父亲王彦中之罪,对王冲来说,这事才更让他欢喜,父亲可以回成都了。
不过这跟他所了解的朝会争论不同,赵佶本是发话说要重审此案,现在却变成了特赦。王冲将给李庠的赠礼从银铤变成金铤,才知此事还另有玄机。是先特赦,再重审,听说蔡太师已有交代,至少要将邓孝安之死从王彦中那摘出来,安在另一个死者身上,到底谁来当那个倒霉鬼,就看新任成都知府周煦的喜好和手腕了。
王冲明白,蔡京示好,意在王黼,不过能沾权争之光,让父亲脱罪,他也不在意昧一次良心,那个倒霉鬼只能默默担起这场*的铺路石,而他的家眷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到了第四天,设立边事司的诏书下来了,不过王冲无缘亲自受诏,他只是被辟为按察川峡边事司勾当公事,在泸南缘边安抚司的职司不变。
看来王黼依旧压了王冲,原本赵佶开了金口,说要给个机宜,现在却只是勾当。即便如此,也是升官。边事司是中书所属,直通天子,位格贵重,此司的勾当公事重于缘边安抚司管勾书写机宜文字,因此安抚司的差遣反而变成了兼差。
按照此时的习惯,王冲该被称呼为……王按勾。
去银台司的路上,王冲品着这个简称,就觉得与后世“上海吊车厂”简称为“上吊”一样,份外不吉,暗沟?
今日他是先去银台司领上书的回执,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后还要去吏部换告身,再去西华门外的边事司衙门报道。
边事司直属中书,自然要设在京城,再在蜀地设实际办事部门。王冲这个边事司勾当公事也只是个名头,还要再领一个办事的实差。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部门新立,一切从头开始,还得看王黼这个提举有什么想法。
就要面对王黼,王冲虽作好了心理准备,一丝紧张却还是难免。可这紧张就在银台司拐了弯,他被当值的给事中叫了去。
“你就是王冲!?”
这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头,身材瘦小,面容冷肃,胡须稀疏,却如金铁一般硬直有型,再加上中气十足的嗓音,整个人给人一股凌厉的压迫感。
“老夫唤你,就是要看看,妄兴边事,祸国害民之辈,到底生得何般模样!”
这老头冷声说着,将回执啪地拍在案桌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就如当年的蔡元长!”
不理会还不明状况的王冲,老头自顾自地说着。
“王按勾,老夫等着你的弹劾。”
不客气地将回执塞给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