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考虑暂时不好跟宗泽讲透,王冲只能继续强调不惊动朝堂的一面,至于宗泽的问责,他从另一个角度敷衍:“南方兵事羸弱。能让蕃兵尊号令,进退有度,再教以军阵之术,足以胜过周邻乱夷。”
宗泽摇头道:“道理是如此,不过此事看在朝堂眼里,就如笑话一般……”
话音未落,宗泽就愣住了,就在前方不远处,另有一座小营。营中回荡着莺莺笑语,竟是女子。
陪着宗泽的宗颖瞠目道:“守正,你就让娼寮开在军营边!?”
王冲连连摆手:“那是兴文寨的僰人女兵,善使木弩,我是让她们来作教习的。”
他当然不会把罗蚕娘一个女子丢在军营里。而是让她跟十来个兴文寨的女兵在营外另设了小营。除了女兵,随同他来承流的还有半个都四十名土兵,全是兴文寨人。种骞转调后,王冲将原本驻在兴文寨外小军堡的泸州义勇调走,依照边地寨堡常例,以兴文寨土兵充驻。
宗泽看看王冲,恼怒溢于言表:“果然是笑话!”
若是按朝廷禁军厢军军法。王冲此举足以让他丢官了,可这是蕃兵……
接着宗泽缓了脸色,苦笑道:“不过也如你所言,确实少了很多麻烦。真要训出一支比官兵还强的蕃兵。别说你我,王学士都要去崖州钓鱼了。”
已知一些内情的宗颖叹道:“守正,此番是与你赌上阖家之运了,若是这些蕃兵所属的藩夷未来生患。那就是大难当头!”
王冲正要说话,宗泽道:“十九家藩夷。怎可能绝患?”
宗颖正变色,宗泽又道:“所以,才要如守正所言,让他们有功,让他们显于朝廷,那时便有屑,也不足道了。”
虽然没完全掌握到王冲的思路,可老头的理解却已深刻得让王冲足以放心了。
“你就专门练兵,朝廷那边由我担着。不过要牢记,不能给这些蕃兵分发官造军甲,不能举官兵旗号……”
再视察了一圈,宗泽细细交代了王冲,回营慰问田忠嗣等藩夷子弟后便离开了。
“大人,我看王守正之所以疏立军法,是因他不知兵!”
送父亲的路上,宗颖狠狠贬了王冲一番,谁让这小子左拥右抱,却不让王伦给他带福利?
“不知兵?种友直可说过,王冲若愿转武资,投到他族兄种师道之下,不出十年就能入横行!不然我怎会放心由他掌此事?平定晏州僰夷,安定泸州夷人,他是有实绩的!你留在这里,除了帮他注意违忌之事外,更多是要学他作事!”
宗泽这番话让宗颖颇为泄气,本以为自己是替父亲监察王冲,却没想父亲对王冲评价如此之高。
宗颖不服地暗道:“练兵有什么难的?我可是满腹经纶!”
营中大帐里,王冲对田忠嗣等人道:“练兵难,难于上青天!练兵还得练将!你们这些队长旗长,白日跟士卒练号令战阵,晚上再听本官讲习!”
十九人同时一肚子苦水沸腾,竟要把他们日夜操练啊……
清晨,鼓声划破寂静军营,不多时,喝了稀粥,吃了炊饼的蕃兵群聚于校场,开始了第一日的训练。
纷繁眩目的服色已全不见,人人都套上了灰黄色的素麻号衣,头发也统一扎成发髻,伍长、旗头、押队髻扎绿带、队长髻扎红带,旗长以上则扎紫带。原本乱哄哄的七百来人,看上去总算成了一个整体。
五人一伍,两个刀牌手,两个长枪手,一个弓手。
三伍一队,队长伍包括旗头、队长和押队,以及两个弓手,一队十五人。
三队另一伍为一旗,旗长伍同队长伍,一旗五十人。
两旗另一都头队为一都,都头队两伍,都头伍同队长伍,一个为鼓号伍,一都一百一十人。
以上是杂队建制,除杂队外,还建有弓弩纯队。队伍编制相同,但除押队、队长、旗长和都头外,其他人全是弓手或弩手。
七百来人编为五个杂队都,一个弓队都和一个弩队都,吴近和十来个充任教头的兴文寨僰兵,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让这些人列出行军队列。
“分清左右,跑步能不乱队形,这就得花半个月……”
瞧着乱哄哄的队列。王世义对王冲嘀咕道。
“还分不清的就抽鞭子。接着再跑,谁先乱队列的拉出来也抽鞭子。”
王冲只有三个月时间,训练必须搞填鸭式,就不得不用鞭子帮这些少数民族同胞长记性。跑步和行军队列是必要科目,却非主要科目,只是作为战阵训练的过渡,以及整肃军纪的开始。
“让罗东福那一队着甲,抽鞭子印象可不深,得准备祭人头。”
王冲再低声吩咐道。拒他在田忠嗣身上下足了功夫,确保行军法时能得支持,但让田忠嗣帮着弹压,已损了他的威严,只是不得已时的后手。要整肃军纪,还得靠自己的人。
王世义肃然领命而去,片刻后,再一声“左”,无数人面对面撞在一起,就见一帮教头如狼似虎般地冲入人群,将作错了还笑个不停的人拎了出来。挥起皮鞭,当众抽打。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但没等罗东福带着的一队披甲兵动作,骚动就平息了。自是其中的藩夷头领暗中压了下来。
这让王冲既失望又欣慰,失望的是,有头领们的全力支持,别想砍人脑袋了。欣慰的是,既然如此配合。训练成果也应该会如预期。至于头领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