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虽只六岁,但行事大方,口齿伶俐,比你我先前合计的几个都强。”
“不过,这孩子的出身差了点儿。”
“她爹娘,只是普通的庄户。”
“庄户”云氏一听就急了:“大爷,您说您要给尚儿娶一个庄户家的姑娘”
“庄户咋了”谢子安不以为意道:“咱太爷爷和太奶奶,不也都是庄户”
云氏一口气噎在胸口,竟是无言以对。
谢家是谢老太爷手上发的家。先前的谢家确只是北城外十里谢家村的普通庄户。
谢子安想了想道:“先前我在京的时候,曾使谢福拿了那姑娘的八字混在一堆丫头的八字里去白云观找道士批命。”
“这白云观的道士独拿出这姑娘的八字夸奖。道士说这个八字的姑娘只要今年金秋立住了,必是个在家旺父母,出门旺丈夫的一品夫人的命。”
“一品夫人”云氏倒吸一口凉气。自家的老太爷当年还是二甲进士。他运筹多年,最高也才做到从二品。这姑娘批命一品夫人,将来的丈夫也就只有宰相,才能相配了。
谢子安淡淡道:“难道我会拿尚儿的人生大事开玩笑”
儿子从来都是自家的好。谢子安觉得谢尚娶个一品夫人是该的。
“你当知道,小富靠俭,大富是命。”谢子安道:“这姑娘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场大富贵,我自是要留给咱们儿子的。”
“更难得的是,这姑娘出身不高,咱们也不用担心她娘家威大,压着咱们儿子。”
云氏的娘,原就信佛信神。云氏自幼跟她娘进出庙宇,对命运一道,也是极其相信,于是当下问道:“这白云观道士一定准吗”
“准不准,”谢子安摊手:“总之,京里的人都信他。”
其实是谢子安自己先批了红枣的八字后,觉得这个八字太好,好到他都不敢相信––天德、月德、福星、文昌、国印、金輿、驿马、桃花,八大贵人全聚,而且相辅相成,注定富贵无极。所以,谢子安方才使谢福打听了白云观前去算命,帮他核实敲定。
“巧了,我认识这孩子的爹,原只是个普通庄户,但今秋,确是发了家。”
“而且,他这场富贵,还是我主动送的。”
“我拿我的老北庄和他换了那个黄金酱的方子。”
“那方子说开了,一文不值,但他就是有这场富贵。他赶着我这边东西要得急,耽误不起,才得了这个巧宗儿。”
“不过,我也没亏,我拿那方子给咱爹换了个官。”
这是云氏第一次知道谢子安给公公捐官的幕后。
“而经过那次,我方知道这孩子的爹,就是咱城里第一个制枸杞卖枸杞的那个人。”
“今年夏秋,一场枸杞,给了咱们这地儿多少人,生计活路”
“这份功德,可不似你们妇人之仁,赶冬天,随便施两天粥,所能比的。”谢子安严肃道:“那孩子的爹,单看八字,原是个绝后代的孤苦命。但现今,他媳妇却有了身孕。”
“若无意外,明秋一准得男。”
“你若不信,可明秋再瞧”
云氏既信神佛,现听谢子安这么一说,当即就信了七成,踌躇道:“照你这么说,这孩子家现有了一个庄子。”
“嗯,”谢子安点头:“她家城里宅子也置好了,就在南城百岁巷县学对面。而且,她家现还开了个粮店。”
云氏知道老北庄有200来亩地。故而便觉得这孩子娘家也不算太穷。现听得城里宅子和铺子都有,不觉点头道:“她家发得倒是快”
“可不是”谢子安也认同:“简直就是时来铁也争光。”
“现在她家干啥成啥,这可不就应了道士批的旺父母这一条吗”
“而且我和她家几次交易,都从中得了大利。”
“就是昨儿使谢福去送节礼,她家又回了一样好东西。”
“这东西,我若利用好了,咱家眼见明秋又是一场富贵。”
“你说,这不是又应了道士说的\旺丈夫\吗”
谢子安没告诉云氏谢尚命中带煞,杀气重。他原想着让谢尚习武将来领兵打仗来以煞化煞,但奈何全家,包括老太爷都反对。然后再加上朝廷重文抑武,武将犯错将累及全族,他方才罢了。但谢尚八字里煞气不化,便就不利六亲,所以,先前才搞得族里怨声载道。
这个家,也就老太爷福气大,压得住谢尚身上的煞气,故才养在老太爷身边。
现他既寻到一个能压住谢尚命格八字的女孩儿,又那会在意这孩子的出身。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这孩子自己撞上了他家门,他若不抓住,才是辜负了上天与他儿子谢尚的一线生机。
这就成了丈夫云氏知道谢子安已是拿定了主意,当下也不与他争论,只说:“这姑娘再好,八字也得和尚儿和合才行。”
“八字也合过了。都是极般配的。”谢子安道:“谢福那儿有批文,明儿让他给你送来。”
八字都合过了。云氏还能说啥,只好说:“姑娘相貌如何”
“尚儿自幼就爱俏,一般颜色怕是栓不住他。”
“相貌”谢子安终于皱了眉:“这孩子还小,哪里就能看得出相貌”
孩子不都是圆脸蛋,大眼睛,和年画上一样吗这谁能看得出长大后啥样
谢子安对族里他庶兄弟的孩子漠不关心。他对孩子的印象,除了年画,就是他儿子谢尚和上次仔细打量过的红枣。偏无论是他儿子谢尚还是红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