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人来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 但佛身也知道, 沉桑界能出现这种变化,只会是福和罗汉那边终于有了结果。
他成功了吗
或许吧。
佛身停在原地静静看了一阵,便收回目光, 继续向着面前这一座小镇走。
小镇的镇门紧锁着, 往日里大概会在门边小楼里空荡荡的,没看见本该镇守在里面的衙役。
他们大概是在沉桑界异象出现之前就已经逃了。
佛身只往那小楼里看得一眼, 便收回视线。
他很轻易就推开了门。
沉桑界里的小镇与景浩界世界里的小镇很是相似。不是净涪佛身一路走来看见的那些族人聚居形成的村落,相比较起来,它更杂一点。
这样基本就断绝了镇上居民跟村民一样齐聚祠堂的可能。
不过这个小镇中坐镇的官员似乎很是不错,佛身看向镇上那处比较显眼的屋舍。
他没去那些民居,而是沿着路,去了那处和其他民居有着点不同的屋舍。
这大概算是官府宅邸。
佛身在那宅邸外间停了停, 目光转过左右两边的镇兽,才沿着石阶走到门前, 拉起门环叩了几声。
意料之中的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传出,佛身低唱一声佛号,轻道了一声,“打扰了。”
他轻易推开了门, 却没有去看随着门扇被推开在院子里倒了一地的杂物, 直接便锁定了那门匾下案桌上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穿从九品官服的老者。
老者坐得笔直,已经没有了神采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锁定大门的位置。
不论是谁,但凡从门外往里走, 第一个需要对上的,都会是他。
他是这个宅邸里的第一道防线,或许,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老者显然没有完全指望单靠自己的眼神、气势震慑来人,哪怕他面前案桌上端端正正摆放着的一枚石印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他手里也紧紧握着一根铜做的戒尺。
佛身垂落目光,单手竖在胸前,微微弯身,对着面前的老者行了一礼,如同一个最平常的游僧面对家舍的主人。
他低唱了一声佛号后,道,“贫僧净涪,行经贵宝地,见贵宝地中遭逢大劫,万灵入寂,便来送诸位一程,多有失礼之处,还请主人家见谅。”
说完,他又是弯身一礼。
不知是听见了他这话,还是因为净涪的到来触动了某种玄机,当佛身站直身体的时候,那位老者拼命瞪大的眼睛稍稍收敛了一点。
竟是如同一个活人坐在原地,姿态自然地面对着来人一样。
佛身一直等待着,没有过多的动作。
也没有让他等太久,一道虚淡的人影从那位老者身体里脱出,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坐在椅子里的皮囊,收回目光,抬手对一直看着他的佛身引了引。
他甚至还能听见老者像是从更远的地方递过来的声音,“请。”
佛身也就跟着这位主人家来到了案桌旁边坐下。
老者显然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招待这位客人,所以他对佛身愧疚地笑了笑。
佛身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如何在意。
老者细看得佛身一阵,确定他真的不介意,显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他努力地开合着嘴唇,希望能尽力地多说两个字。
“净涪和尚不不是我”
佛身很耐心地等到老者将话说完,才点头应声,“是,贫僧不是沉桑界的人,前一阵子才从天地之外进来的。”
佛身很坦诚。
对于面前的这个残魂一般的老者,佛身自觉也不必隐瞒。
不单单是因为这老者的残魂于他而言,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同时也是因为,这老者哪怕经历了沉桑界那近乎一波三折的变故之后,仅剩的魂体还能保持着理智的清醒,显然非同一般。
当然,这所谓的非同一般,不是指老者的身份或者来历,而是指他的心性。
虽然他就只是一介凡人老朽,看着没有多少力量,可单凭这一份心性,他就不比等闲的修士逊色。
他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面对这样的强者,净涪佛身愿意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老者也察觉到了佛身的诚意,他对佛身笑了笑,会以足够的善意。
显然,对于佛身外来者的身份,老者并没有如何介怀。
老者笑过之后,虚淡的面容上似乎有好一会儿的茫然。
他似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又准备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和尚,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没有了印象。
彻彻底底的茫然。
佛身其实知道,此时出现在老者身上的茫然,并不是老者自己有意为之。而是因为老者的魂体没有了肉身护持之后,自然而然出现的状态。
佛身特意看了那老者的魂体一眼,以确定是否需要他出手。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老人他自己能够调整过来,并不需要他强行插手。
他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些时间便可。
果然,过得半响后,老者那双虚淡的眼中渐渐升起了一线清明。那线清明很快被他抓住,以此为根基寻回自身的清醒。
老者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轻轻叹了一声,随即便转了目光看定佛身。
“法师介意听一个故事么”
佛身愣了一瞬,一道灵光乍然闪过。
那些急剧转动的念头无法真正地干扰到他,他拿定了主意。
“主人家请细说。”
老者笑了一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