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见主持长长叹了口气,却是低声道,“净涪和尚,你也是佛弟子,可能多眷顾佛弟子几分”
这就是要打悲情牌了。
净涪面色微动,但那丝情绪沉浮过一二后,却又被尽数压了下去。
那几位方丈看得,又是一致转头去看清遥方丈。
比起他们来说,妙潭寺素来与妙音寺交好,若由清遥方丈出面,或真能让净涪稍稍退让一分
是的,这些个大和尚们也不求多,只求净涪为佛门退让一分。
后排的那些个年轻僧人中,还是要数那凡僧心思最为难定。
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净涪那里得到个什么答案,只能死死地盯着净涪。
清遥方丈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抬眼看去对面,然却不是看向净涪,而是看定了清源方丈。
清源方丈此刻就安坐在蒲团上,却仿佛将主导权交托出去了一般,只沉默地听着。
清遥方丈定定看得清源方丈半响后,又移去到净涪身上,再从净涪身上挪回清源方丈身上,如此几番来回之后,他开口的时候却还是问的清源方丈。
“清源师兄,你是个什么说法”
清源方丈被清遥方丈问到,也才抬了目光往对面看去,“我没什么说法。”
他顿了顿,更准确地道,“净涪和尚的说法就是我的说法,就是我妙音寺的说法。”
“我妙音寺上下都是这般的态度。”
坐在对面前排的那些个主持、方丈没觉得如何意外,但他们身后的各个佛子听得,却都猛地转头去看净音。
净音坦然地迎着所有压落到他身上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些个佛子看过净音,见净音这般姿态,不禁面面相觑一阵,才又各自转了目光去看净涪。
只是越打量净涪,他们眼里的那些诧异就越淡,到得后来甚至连一丁点都找不到了。
其实他们真不该觉得意外的。倘若净涪这样的人物出现在他们寺里,或许他们也会和净音一般的态度。
或许又不会。
但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他们心底或许还是有几分隐晦的庆幸的。
庆幸,净涪不是他们的师弟
净音对此全不在意。
他家师弟既然已经是妙音寺的人,就不会有其他的可能,甭管他们那些人是在庆幸还是惋惜,对于他师弟,他乃至是他们妙音寺上下,都只是些旁人吁叹而已,与他们能有什么干系
妙定寺的方丈静坐了这么许久,也看了这么许久,这时也隐隐看出了些什么,便低唱了一声佛号,问道,“对于我佛门上下,净涪和尚可是有什么安排”
妙定寺的方丈这个问题,先是惊了一下各位主持、方丈,甚至连先前已经表明了态度,此刻只闭目静坐等待他们来回拉扯结果的恒真僧人都被震了一下。
这些大和尚先是各各转头看了看妙定寺的方丈,然后又各各转头回来看净涪,看清源方丈。
越是打量对面那两个大和尚的表情,这些个主持、方丈就越觉得妙定寺方丈可能是猜中了什么,于是他们打量着净涪与清源方丈的目光就越渐显得灼热。
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谁愿意打破这种无声的沉默,都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到得最后,还是清见主持合掌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净涪和尚,你若有安排,不妨与我等细说”
其他五分寺的方丈们也都一一点头,示意自己正洗耳恭听。
净涪望向了旁边的清源方丈,清源方丈与他点点头。
净涪便叹了一声,垂落眼睑道,“不瞒诸位大和尚,我确实是有个想法。倘若事成,多少能为我佛门添上几分气运。只是”
妙空寺的方丈也问道:“只是什么”
净涪垂落眼睑,脸上有几分悲悯,“只是会很苦。”
说罢,他又自合手,低唱了一声佛号。
很苦
一时,各寺的主持、方丈的目光在净涪脸上转过一圈后,又自自己低头沉思。
妙理寺的方丈看看左右,觉得也许是该轮到自己了,便也来跟净涪说道,“净涪和尚这话说得,便是再苦,又能有我等在红尘浊世中沉沦而不得解脱苦么请净涪和尚与我等再细说细说吧。”
净涪一时并不说话,却是伸出手掌在空中一抹,拉出一片光幕,光幕映照景浩界的暗土世界,将暗土世界里的万象呈现在此间堂上,与各寺的主持、方丈细看。
那些大和尚打眼看去,却只看见了最平常的暗土世界模样,并不觉得有甚奇怪的地方,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当他们又抬眼去看对面妙音寺三人的时候,却也从清源方丈和净音脸上看出了几分郁结的痛色。
他们觉得更奇怪了。
净涪长长叹了一声,也不去看那些主持、方丈们,只伸出手指,点落在那层层郁结的黑色雾气上。
“这些都是景浩界世界这么多年演化而来沉积着的怨怼、憎恨、愁苦等等恶情恶欲。它们纠缠着世界,咀咒着世界,让世界一步步走向归墟”
那些个主持、方丈并不真的愚蠢,只是他们对暗土世界的情况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暗土世界那边的情况会对景浩界世界有什么太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