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庄园的会客室内,颤抖着的路易喝下露西雅递过来的热茶之后,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坐在她的对面是玄玉,莫安在离他稍远一些的地方,露西雅接过空茶杯后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刚才你说格蕾丝死了,你确定?”
路易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手扶着额头:“连葬礼都参加了。”
“这是你迟到的理由?”玄玉道。
路易依旧先是点头,然后道:“今天早上要出门的时候得知的消息,然后匆匆赶去教堂。”
“什么时候的事?”玄玉道。
“昨晚,据说是病情突然恶化。”路易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人刚一死,马上下葬?”玄玉道,“可真急呀!”
“不仅如此,”路易接茬道,“今天的葬礼也很奇怪。”
“怎么奇怪法?”露西雅道。
稍微停顿了一下,路易皱着眉,又摇了摇头:“说奇怪也不奇怪。”
“哎呀,什么奇不奇怪的,真急人!”露西雅急道。
像是在拼命回忆,路易闭上眼睛:“那葬礼从头到尾都按部就班,无可挑剔,可是我总觉气氛不对……而且关键一点是,所有参礼者都没有见到格蕾丝的遗体。”
“棺木呢?”露西雅道。
“棺木倒是好好地摆放在那里,但是在我去之前就已经盖上了。”路易道。
“可能每个地方的规矩不一样……”露西雅边说边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莫安,说到艾格瑞姆人,这里除了路易就只有莫安了。可是后者好像一直在沉思,完全没有要参与到这话题中的意思。
“在艾格瑞姆的丧葬礼仪中,至少要等到仪式结束才会将棺木盖上。”路易继续说道,“因为最后还有一个告别仪式,但是格蕾丝的葬礼却跳过了这个环节。”
“难道没人提出异议吗?”玄玉道。
“我问过伯爵阁下,他给出的理由是格蕾丝最后的时候病容憔悴,说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
“这也倒是个理由……”露西雅道。
“这么说来,一切倒也解释得通。”玄玉一边思索一边道,“不过你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路易点点头。
玄玉继续道:“怕是这葬礼太过完美了。”
“怎么说?”露西雅道。
“既然格蕾丝是昨晚突然病情恶化,那……”
玄玉的话没有说完,路易便喊道:“我明白了!仓促之间举办的葬礼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既然做到了……那就是说早就知道格蕾丝会死……”
“只不过是个猜测而已。”玄玉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及早做准备。”
“不可能!”路易道,“伯爵家的女仆说格蕾丝得的是疯病,这种病不可能提早做葬礼的准备!可是……怎么证明呢?”
玄玉的眼珠微微转动,嘴角出现一个上扬的弧度:“禁卫队队长大人,在艾格瑞姆的法律中,掘墓挖坟是个什么罪名?”
玄玉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不免一惊,就连一直神游在外的莫安也是如此。但紧接着,他们的反应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与玄玉相对而视,虽然心情复杂但也能知道对方的意图,路易的内心正在盘算着事情的利弊。
露西雅一如往常地大吃一惊,紧接着脸上浮现出孩子被告知要出去游玩时的表情,满眼兴奋之色。
莫安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玄玉身边:“这可是死罪!你疯了!”
回应莫安的是玄玉的一个眼神,然后是路易的声音:“只要没人知道,就不算死罪。”
“看来禁卫队队长大人已经想通了。”玄玉拍着手,“事不宜迟,就在今夜如何。”
“正有此意!”此时的路易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她目光笃定,神情自若。
不久,玄玉,露西雅和路易一起离开了城堡。莫安透过巨大的窗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此时,在新月庄园内是一片灯火,亮如白昼。但是跨过了那道大门,外面便漆黑一片,如果没有月亮恐怕连路都看不清楚。眼看他们的身影向着黑暗的方向逼近,莫安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慌,风贴耳过,他转过身。
回头再望向城堡的玄玉,看见窗口处的莫安,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玄玉忍不出叹了一口气。
“你干嘛?”露西雅道。
“我在想……”玄玉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庄园的大门,望着天上的明月,“这新月庄园究竟是保护一个灵魂还是禁锢一个灵魂。”
露西雅的表情证明她没有完全听懂玄玉所指,但她依然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所谓保护就是一种形式的禁锢吧。”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令玄玉暗淡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有水平的话!”
“总觉得你不是在夸我。”露西雅把脸转到另一侧,皱着眉头。
路易独自一人走在前面,此时的她完全不在意玄玉和露西雅的对话,她只是想早一点查明格蕾丝的死因。她率先跳上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马车。
三人驾着马车赶到墓地的时候,夜色更加深沉。四周的栅栏挡不住身手矫健的人,他们翻跃而过,潜入进来。来到格蕾丝的墓碑旁,路易瞥了一眼那石碑上的文字,叹了口气。她抿了抿嘴唇道:“她一直都是那么天真的人,总也长不大又多愁善感,却想不到命运如此多舛。就算死了也还要被我这个所谓好友挖坟掘墓……”
“若是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