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滔忍不住暗暗笑了,对于董明华,虽然接触不多,但内心里,他还真引以为忘年之交,董明华身上不怒自威的军人气质,和家中的老岳父极象,下意识间,他将董明华当作自己的父辈一样的关心和尊敬。
同样嗜酒的金泽滔明白,对于董明华这个年龄来说,酒已经不是怡情之物,而是穿肠蚀骨的毒药。
金泽滔也不指望董明华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柳鑫却是自觉地做起了捧哏的角色,说:“我们也正好奇,听你们局里人说,你和吕大伟在办公室里相处了不短时间,也不知道你和这赖皮货能有这么多话说。”
金泽滔说:“当时,吕大伟叼了一支烟,我跟他说,抽仔细了,抽一支就少一支。”
柳鑫低垂眼帘道:“这话也在理,你知道吕大伟的事情轻不了,人都进去了,自然是抽一支少一支,按我说,他还有没有命抽都难说。”
金泽滔嗤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没命抽了,他没关进去,或许很快就会抽烟死,被人砍死,走路摔死,睡觉猝死,谁知道呢?关进去了,戒了烟,或许活得更久,这些都说不定的事情。”
柳鑫悚然一惊,道:“那就不是抽一支少一支了,而是抽一支赚多一支了。”
金泽滔却神神道道说:“人生苦短,受的苦,享的乐,冥冥中都是有定数,吕大伟现在少抽一支烟,若干年后。他可以多抽一支。他现在若是超量多抽了。或许很快就没命了。”
柳鑫笑得有些勉强,说:“你一个gongc领导干部,却宣扬这些形而上学的东西,让人都感觉冷飕飕的。”
金泽滔淡然一笑,说:“有些党员正是缺乏这种对人民,对生命,对使命的敬畏,才导致三观扭曲。滋生**和不正之风,我们现在告诫干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莫伸手,伸手必被捉,难道这些不都是形而上的东西?”
董明华也似乎忘了刚才的不快,道:“少数干部胆大妄为,违法乱纪,就是缺乏对法律。对使命的敬畏,敬畏来自哪里。发自内心的敬畏,才是干部道德防线的第一道关卡,让干部有所顾忌,有所恐惧,才有自律,才能自我约束。”
金泽滔微微一笑,说:“董厅长此言大善,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只有敬畏生命的人,才是智者。柳局长,你的酒票也是有定数的,别当酒不是酒,有一天,你若是将酒当命来喝,或许,你会珍惜每一滴喝到嘴里的酒,人啊,不能什么都来得太容易,不知道节制,结果却害了卿卿性命!”
柳鑫让金泽滔说得心惊肉跳,强笑道:“按你说的,拼酒就如拼命,以后都不敢随便跟人拼酒了。”
金泽滔轻轻鼓掌道:“孺子可教!可要记紧了,酒场上,以后见了我,可要退避三舍,不珍惜自己,也要想想你身后的小敏跟柳叶,勿谓言之不预!”
柳鑫若有所思,难得地没有跟金泽滔斗嘴,温重岳也抬起头来看了金泽滔一眼。
董明华却不屑道:“教训起别人倒是一套一套的,己所不欲,勿使于人,欲正人,先要正己,我看你在酒场上挺嚣张的,轮到自己,就不知道节制了吧?”
金泽滔却扭头问柳鑫:“柳局长,你觉得我是滥喝狂饮的人吗?”
只要了解金泽滔酒量的人,总有一种先入为主的错觉,就跟董明华一样,总以为只要有他的饭局酒场,金泽滔肆意张扬,喝酒如牛饮。
但金泽滔这么一问,柳鑫细细一想,除了有限的几次拼酒,很多时候,金泽滔都是浅尝即止,从不挑衅他人,也从没见他自斟自饮。
这个时候,他才霍然震惊,看着金泽滔,心里却是既佩又惊,一个海量的酒中君子,竟是时刻节制着自己,他却不知道,金泽滔这是积了两辈子的酒票,原本不用顾忌太多,只是他爱酒却不嗜酒,自然也谈不上无酒不欢。
不用柳鑫回话,大家也知道答案,董明华暗叹一声,这小子倒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金泽滔看着董明华说:“董厅长,我一直以为你是诤诤铁君子,我的老岳父何军,跟你一样,也是部队转业,以前他也嗜酒如命,身体一向不好,长期在家养病,温书记,你最近遇到过他没有,感觉他现如今怎么样?”
温重岳点头说:“能经常看到,还真是不错,面红耳赤,jingshen饱满,对你这个女婿赞不绝口。”
金泽滔得意道:“我建议他每天定量喝上三两红酒,红酒可为酒中君子,年纪大了,喝白酒就有点不合事宜了。君子当喝君子酒,董厅长,回头,我送你一件红酒,法国原装葡萄酒,我知道你不爱喝清淡寡味的红酒,我家岳父开始跟你一样,你猜,他现在怎么想?”
董明华一向对高度白酒之外的其他酒类,特别是红酒不屑一顾,但此刻,却也想知道金泽滔所说的那个老岳父嬗变成什么模样。
金泽滔抿着嘴笑:“现在他每次喝上红酒,都感慨,也不知道这大半辈子都是怎样过来的,居然和这马尿一样的东西陪了大半生,不值当啊!”
温重岳扑哧一声笑了,却随即绷起脸,将粗粗浏览了一遍的黑皮笔记递于僵着脸也不知道是怒是恼的董明华。
董明华接过笔记本,越看脸色越难看,如果刚才是多云转阴,现在差不多是阴转雨。
金泽滔跟柳鑫眨眨眼,正准备提出告辞,他的使命至此也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掺和的,而且他还要趁热打铁,正可以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