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常恭谨回礼,转身肃声:“去查......”
短短两字,吓得来复心肝皆颤。
别人不知道,他却明白,在这短短两字下,晋阳城接下来会面临多少鲜血,会有多少人死在这短短的两字下面。
“来兄,还请带我去面见老元帅。”季知常恢复了温和,将恐怖的脸遮住,仅仅露出看不清意图的眼珠。他的眼神很清澈,像极了那些读书的偏偏贵公子,无老谋深算的思索。同时他的眼神又很锐利,盯着某人,仿佛就可看穿那人心思所想,全部存于自己的脑海中,发现别人不易察觉的隐秘。
来复手心出汗,微微侧身:“季大人,里面请!”
季知常也不拘泥礼节,眼里带着笑意走入庭院。
......
玄衣素衫的黑冰台,在某些人眼里是神秘,在某些人眼里是恐惧。
初到晋阳,有人胆颤,有人害怕,有人不屑一顾,认为徒有虚名。当那群手持刀剑,冲进一座座庭院肆意屠杀的时候,那些不屑一顾的人发现,生命原来如此可贵,黑冰台原来如此可怕,自己原来如此胆怯。但都为时已晚,刀斧加身而不惧,是古籍圣贤口中的虚言,世间无人不惧死。
这场风暴来袭!
林亦震惊黑冰台的手段居然如此蛮横,根本不作调查,便展开了肆无忌惮的杀戮。
他第一次开始为自己的敌人担忧。
按照这样的做法,那些黑手肯定不会愿意面对蛮不讲理的黑冰台,或许他们也会嗅到这种手段里面更加强大的神秘,胆怯权威的失去,恐惧手段的凶残,侥幸事情或许不易被察觉。
所以,他们选择了翻脸不认人。
那座盘踞在晋阳乃至河北道百年的辽阔庄园,未曾发出半点反抗的声响。
任由女子哭泣,依旧没能融化温暖那一颗颗冰冷的心。
有人无奈叹息,有人理所当然,有人被悄然抛弃。
风雨来临的夜晚,季知常站在河北道诸位主管为他准备的驿站窗前,望着夜空稀疏的星斗,乌云时不时的来往于皎洁的月前,遮蔽了月光普照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意,还有引人蹙眉的血腥味。他闻了血腥味许多年,从未见过晋阳的血腥味居然如此恶心。
连是他这个杀贯人的刽子手,也会觉得不舒适。
“大人,需要派人吗?”
季知常沉吟几秒,压低嗓音,沙哑异常:“我已经违背了陛下的旨意,现在你想直接送我去死吗?”
“属下......属下不敢!”
季知常冷哼一声:“我谅你也不敢,快去准备接下来的事。”
等到人退出去,季知常再无平常的舒坦,也无运筹帷幄的自信。
“官府采用了蛮横的手段,先知先觉的北军该如何?”
北军元帅前往渝关边境巡边,这让季知常感到头疼。要是那位元帅在晋阳城,今夜他就应该见到那位元帅,并且来场不涉风月的长谈。但渝关边境,天门险地前的那座城池,是北军的驻地,晋阳的动静已然传出,按照黑冰台与军部的关系,那位元帅断然不会在此时回晋阳。
一旦他去了,能否活着回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诸如他季知常这类的黑冰台从属,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心疼。念及这些关系,心焦过甚导致脸上陈年的伤痛加剧,眼帘颓然皱起,成了如同蛇蝎般的三角眼,看着有渗人的冷意。黑色面罩下的脸颊更是扭曲到无以复加,牙齿相击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晚。
“那件事,陛下为何还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