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总会有无数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的月亮高高悬挂于天穹之上,总是在无数个夜晚引得无数失落之人仰头注视,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那便是期许寄托于皓皓纯洁的月亮抒发缓解内心压抑的情感。
至于失意之时,观赏些莫名而开的花,自然也有异曲同工的妙处,大差不差的思维方式自然形成同样寄托缓解感情的办法。
世间人终究是世间人,即便他们学会修行,在修行道路上不断攀升,领略到无尽高空上的累累白云,依旧会诞生这些相差无几的解决思维。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是帝国中某位寄居西方魏国的诗人感念时局战乱烦扰,期待何日可以回到故国故土,遂而感念而生的诗中的一句。当然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据传战乱结束后,那位诗人游船回家,饥饿困顿之下暴食鱼肉,导致身心不稳,最后落水溺亡。
当年有此消息,时人还甚是感概,如此位爱国诗人潦倒而死,当真时也命也。
现在的林亦与梁兴居,如若不是白昼之间无月,怕是要仰头看天,抒发心中难言郁结之气。梁兴居始终淡笑着,也不再开口说话,仿佛从开初那句之后,他的话语便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林亦的笑有些怪异,自然的同时又显得有些别扭,仿佛是谁逼迫他发出这般笑容。但谁都明白,如他这样性格的剑客,若是真不符合他心意,甚至逼迫,那柄银光闪闪的剑会在极不经意间落到某些人的颈项处,割裂粗壮而脆弱的咽喉。
……
……
时间流逝,无事自然不碍事!
梁兴居注视着远处那朵一现的花,平静温和说道:“想必你应该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这些事情本没必要隐瞒,只是你自己心中有着太多无法启齿,或者不敢轻易说出的秘密,才会如惊弓之鸟,变得杯弓蛇影起来,但事实证明,帝国之内,还真无人关注你的身份来历。”
“至于你那些想要查明的事情,在我看来也是完全无必要的事,逝者已逝,即便你查到些蛛丝马迹,逝者也不会回来,反而让你树敌无数,何必呢?”
丝丝入耳,听得仔细明白自然也就更加触目惊心,双眸不断睁大,瞳孔却越来越小,小成毒蛇般阴冷的模样,冷声讽刺:“没人知晓或者探查我的来历,难道你不算是?逝者已逝?我从来都听不懂,悟不出这四个字的道理。”
说完,眼瞳不断聚焦,灼灼燃烧的炙热火焰无感而生于双眸,话语阴沉而寒冷:“我向来都明白,也只遵循一个道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做了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梁兴居盯着他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眸,很是平静直白:“所以你在晋阳城杀了杨继新?”
“他该死吗?”
林亦丝毫不在意梁兴居的厉声质问,恢复开始的淡然冷酷,无情道:“或许他不该死,杀他,我绝对不会后悔!”
“凡是死于我手中的人,我从来都不曾后悔,即便那些死了的人不该死,或者不该杀。因为我相信,他们被我杀,那便是所谓天命注定,即便我被杀,也依然如此认为。”
梁兴居道:“你相信天命?”
林亦冷漠摇头:“从不信所谓天命,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听到林亦这满怀自信的语言,梁兴居什么话都没说,保持着最真实的安静,好像周围都彻底安静般,脸上满是徜徉之色,恍惚间似回到了往昔很多年前的日子。
那段时光是他修行生涯以来最开心的时间段,他是老祭酒最得意的弟子,一直以来承受着许多人的期盼,不管是未来学宫祭酒的位置,还是学宫年轻一代前行者,都让他感到无比疲惫,却从来不敢轻易言语。
他害怕老师失望,害怕那些对他报以期待的长辈失望,直到那日遇见那位比他年长些许的青年,短短几天的相处使他豁然开朗,像是灵丹妙药般让他身上的担子慢慢卸下来。
正是那次同游,才让他捡到了方予初,也正是那段经历,使得方予初对那人的态度渐至于讨厌……
天空的云朵换换移动着,朝天边慢悠而去,梁兴居感慨道:“你的警惕太过可怕,生于世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是绝对的真理没错。如你这般严重,丝毫不分,实在是太过无情,对你自己也不好。”
听到此话,林亦一改平常模样,不屑嗤笑:“在很多年前,兄长还在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兄长离世后,我见过世间冷暖态,明白许多人心最险恶,保护自己成了我做一切的前提。”
“帝国生活状态很好,可再好的地方,终究有那些肮脏腌臜的事物,该有的心不可失。”
如林亦这般决绝的态度,梁兴居无话可说,那个时候的林亦年纪不大,经历种种险恶,由此潜移默化的改变属于正常。
思量许久,他决定改变策略再次叙述道:“你可以不相信帝国任何地方,但你不能不相信学宫,想必他应该给你讲过学宫的故事,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学宫是世间最正的地方吗?”
“学宫便是帝国的脊梁,是皇帝都无法压弯的脊梁……”
这句话极富感染力,林亦眼角微微抽搐,神情微变,陷入无尽沉默当中。没有回答梁兴居的问题,也没有对这句话阐述任何意见。
事实上,兄长的确告诉过他这句话,可哪又怎样,兄长死了,那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保持警惕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