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卿没有伤怀太久,小步踱回到落松院之时,她的心情就渐渐地平复下来。其实,老夫人这般怨气,怕是积累了许多天,而又因感情的倾向而始终压制着。她其实真该感到庆幸的,至少祖母给与她的关怀远高于苏晚卿。
苏暮卿面容上的愁绪虽然散去,但眸间的疑惑却是不曾消散,尤以听得秋棠说得那句话,冬竹莫不是瞧得有人偷听方咬舌?可也似乎用不得这么残忍的方法。若是有人偷听,大可不说。
“绿儿,绿儿?”苏暮卿开口轻唤道,“可是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绿儿全然没听见苏暮卿的唤声,神思一直游离着,整个人若不是朱儿拉着走回来,怕要成了前些天行尸走肉般的小姐。
朱儿恭顺地回道:“小姐,绿儿怕是给吓着了,还是等着她缓过气再问。”
苏暮卿蹙了下眉头,侧身望向一脸迷茫状态的绿儿,薄唇紧抿。
这时,紫儿匆匆从里头出来,她远远地就瞧得小姐三人回来,却不想是立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私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焦急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不进屋?”
苏暮卿对着紫儿轻颔首,平静得吩咐道:“你们三都进来,至于李护卫就让他才窗户外头听着事儿就好。”
朱儿轻愣了下,眸间闪过一丝惊讶:“奴婢——”
苏暮卿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进来便是。”朱儿算是李氏调教出来的丫头,做事也极有分寸,看事也算独到。眼下冬竹的死,不是什么秘密,让其参与进来说点儿意见也无妨,没准还能听到点不一样的见解。
“不过这之前。先去弄盆冷水,将绿儿弄醒。”
苏暮卿倚靠在卧榻上,双眸紧闭,耳边传来一阵水声,随之而起的是绿儿的尖叫声,带着些许恐惧。
她骤然张开眼睛向着绿儿望去,还以为是朱儿将冷水泼在绿儿身上,哪想着,竟是用沾了水的手指在绿儿胸口上滴了几点水,晶亮如珠的水珠从白皙的脖颈处滚落到胸口。带着丝丝凉意。
凉意透心,这也难怪把绿儿给惊着了。
苏暮卿清澈的眸子闪烁了下,果然啊。朱儿还是有点小能耐。她瞄了眼绿儿,道:“绿儿,醒了没?”
绿儿浑身一个激灵,身子禁不住的颤抖,好一会儿才止住。她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道:“小姐。”
苏暮卿轻点头,目光幽幽地望着绿儿因惶恐而扭曲变得狰狞的脸,温柔地开口道:“绿儿,我们是在落松院了。”
绿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的两腿好软。即便是看着小姐杀了嫣儿,看着侍卫们浴血奋战,看着李护卫挑断三小姐的筋脉。她都不曾这般害怕。
苏暮卿倒也不急,躺在卧榻上静等着绿儿彻底恢复平静,朱儿则是在她的授意下小声地将清心居发生的事儿一一告知紫儿。
立于窗外的李汉林倒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也习惯了如此,静静地站着不闻不问。
四周一片沉寂。院子万籁俱静。
良久,软塌上苏暮卿抬起明亮的眸子。淡淡地开口道:“绿儿,好些了不?若是平静了,将刚才你看到的事儿说出来。不要怕,这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你要是憋在心里不说,怕是晚上会有梦魇。”
绿儿抬眸望了望周围的人,皆是落松院的人儿,胆颤的心终于彻底平复。她低低地开口道:“小姐,奴婢从来没有人能够对自己这么狠。奴婢亲眼瞅着她眼眸中闪过狠厉,紧而就是咬舌自尽。那骨子狠是奴婢有生之年从来不曾见过,仿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苏暮卿眉一凝,一双明眸化为幽幽的深潭紧盯着绿儿,疑惑占满心间。冬竹若是抱着必死的心态,那也不该是在话还未说完的时候,除非有人偷听,而这话恰是不能让人听了去。抑或说……
“你们三个有怎样的想法?一个人何以会是对自己这般狠?”
另三人齐齐蹙起眉头,皆是有所不然。她们不知道当时冬竹与小姐二人在说些什么而使得她要咬舌自尽。
苏暮卿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冬竹是想告诉我们一个关于苏府的秘密而已,只不过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是出现绿儿看到的那一幕。而我恰是向着晨卿说话的方向望去。”
半响,苏暮卿瞧得朱儿向着窗外望去,她扭头扫了眼李汉林,发觉这二人似乎都从对方眼里瞧到彼此心里所想。
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定在墙上的影子上:“你们说说。”
朱儿恭敬地开口道:“小姐,奴婢以为冬竹这般做,可能是为了救小姐您。”
苏暮卿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迷雾更浓,双眸凝视着朱儿的面容,示意其继续往下说。
朱儿轻点头:“冬竹姐的为人,咱们府上的人皆是知道,对苏府和老夫人是分外的忠诚,但也绝非是那种善恶不分之人。而且她若是认定一个人,便是会一股子儿的对其好,她若认定的事儿,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秘密也一样,她若要说了,定然会说出来。这次没来得及说,只能说明当时有不该在场的人在。”
苏暮卿静听着朱儿说话,心下却是想着会是谁在里头,她明明只记得屋子里就只有她和绿儿,就算是晨卿,她也是在外头说话而已。
朱儿察觉到苏暮卿眸中的疑惑,接着道:“小姐,还记得秋棠说得话不?冬竹姐是盯着一个方向,而那地方怕就是那人在的地方。而且极有可能那人并不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