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座北而朝南,在最为平整宽阔的南城墙上,一行低调打扮,人数却不少的卫队,将一偶之地占领,在众多金吾卫黑色甲胄的包围之中,杨广坐在足足需要十六个人才能抬动的銮驾之上,张望着城外绿波荡漾之中涌动的人潮!
“陛下,自您这个角度看去,驻扎在渭水南岸的大片军营,只不过是原本守备军的十之五六而已,在渭水以北上游几十里外,那里才是真正的精锐步兵驻扎之处!”
张毅立在銮驾一旁,低声解释着。
杨广摘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有些感叹如此大的銮驾,却只能自己一人独享,听完张毅的解释,皱了皱眉头。
“这驻扎在外的军中,骑兵数量有多少!”
张毅低眉顺眼:
“禀告陛下,骑兵数量不足一万,究其原因是因为马匹不足!”
杨广轻轻点头:
“这太阳都快落山了,王胜那边还无动静,看来这家伙心里也发虚啊!”
舒舒服服的仰躺在銮驾上,看着远处烟尘溅起,此刻杨广的心中着实感觉轻松无比。
“王世充啊王世充,今日你若不能达成寡人所愿,那就别怪寡人因为忌惮必须要除掉你,不过无论是你死还是你活,对寡人而言都有好处,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果然是只有权利的把握着才能享受!”
青州军独有的号声响起,王胜与兵部尚书二人,也是终于抵达了驻扎在大兴城外十二里的守备军营外!
这大营联营成片,驻扎在渭水河畔。
正值下午时,阵阵微风扫过水流湍急的渭水,激起了层层薄雾,将这大营折拢在了阳光之下,远远望上去难分浩渺,只以为这大营中有无穷无尽的兵马,让人看不清虚实!
“杨国公不愧是统兵半生的大将军,将联营安置在此,无论是发生何种变故,只要背靠渭水河,依靠五牙战舰,大可以进退自如,而且这一路行来,老朽发现河滩之地却坚实如铁,骑兵来此支援也无后顾之忧!真可谓是打造的铁桶一片!”
兵部尚书抚摸胡须,这老家伙眼光极为毒辣,临近大营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这老家伙竟然说的头头是道,与军事素养上来说也是颇有见地!
王胜却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的用目光巡游,周围任何的细微之处,毕竟今日之事可关系着他的前途和这条小命,他可不相信那笑面虎一般的杨广,真的会那么好心培养他这个白身!
咯吱…
正在此时,薄薄的雾气之中,传来了弓弦拉动的声音!
“大人小心!”
王胜拔出腰刀,提着马缰绳挡在了兵部尚书之前,目光炯炯的盯着缓缓打开的大营之门!
轰隆隆!
犹如江水泄洪,一匹接一匹战马从营中冲出,其声势堪比山崩地裂,马蹄踏在地面夯实的泥土上,仿佛踩在了人的心口,原本跟随着王胜的百姓,也在这等气势之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三分!
大营之中涌出不间断的人潮和骑兵,短短十个呼吸之内,就有上千骑兵阵列到王胜的面前,而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多,呈现出半包围的趋势,缓缓地囊括向整个平原上的人群!
南城头上,杨广亲眼看到这一幕发生,内心之中也不无震撼!
“人数上万无边无际,可是一旦遇到了成建制的骑兵,纵使人数上了十万,也不过是一堵一堵人墙罢了,在骑兵的冲击力和锋利的刀刃之下,同样也在缓慢后退!”
张毅在一旁微微点头:
“杨国公麾下之骑兵,多半是并州抽调而来的边军,这些人久于在大漠之上与突厥人厮杀,将对方的骑术学了三成,野蛮之气甚是浓重,也只有杨国公这等开国老将,才能指挥这戾气十足的骑兵!”
杨广嘲讽一笑:
不过是野蛮打法罢了,如若是你来指挥这些骑兵,面对民愤叛乱,你会让这些骑兵一拥而出,在完全施展不开速度的情况之下,来迎击这十万人组成的人墙吗!”
张毅顿时愣住了:
“骑兵最强大的优势,
就是在开阔平原上所展现而出的杀伤力,但也有前提,战场的纵深必须达到要求,马匹也要有一定的时间来提升速度!如此看来自营门口距离这些百姓,不过是区区百余步,若是王胜此时有歹心,这些骑兵反而是自投罗网!”
杨广坐在銮驾之上,微微的昂动一下下巴:
“你一个深居于大兴城的金吾卫,都知道这么浅显的道理,那你可知王胜为何不动手?”
这下张毅顿时沉默了,因为他不敢说!
杨广笑了一下:
“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在守备军的编制之内,今日他与兵部尚书联合在一起,便足以让他进退失据,他若是此时在突然出手,便背上了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而且他的官职只是个宫中的掌刀使,连宫内被妃子器重的宫女都不如,他哪里敢向这些人挥刀?”
张毅深深低头:
“陛下之前曾说,已经可以见到王胜失败,眼前所发生之事,难道是其中主要的原因?”
杨广轻轻摇头:
“王胜会败,只因为他自己,而并非因为你我所想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小事?
张毅身子不由得一抖,抬头望向杨广的侧脸,心中更是微微一惊。
“难不成真如坊间传闻所言,这官职爵位,只是过眼云烟?陛下之想法还真是惊世骇俗!”
“大胆刁民!尔等不思耕田交税,竟敢齐聚于此,阻我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