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魏允恭随即就找起自我安慰的理由来。
他琢磨了下自己和韩怀义的交流后,对侄儿摇摇头说:“不会,我未曾见如此自信而不狂妄的人,这种人物绝非池中人物。那句敢为航运先,不是个骗子能说得出来的话。何况没有真金白银我岂能给他此船,没有订单我又岂能出让此船呢?主动权其实在我。”
“也对。”
魏立涛这厮就是个专门给人添堵后,正反都能说上话的捧哏吧。
不过他这句“也对”还真顺了魏允恭的心。
魏允恭心情大好便顺口夸他道:“曾文正公所谓慎言,你是做到了。你之前说的很对,此事未成之前你我不得对外宣讲,免得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坏了我们的事之外,甚至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对,叔父,此事真的能成的话,那您可就得势了啊,您看,香帅才让你来你就做出成绩!”
“要是韩先生真的能帮我打开这个局面的话,我还真得感谢他啊。”魏允恭笑眯眯的看着777的汽车走过留下的两道车辙说。
怀抱雄心壮志的他确实处于一个上官看重,但对局面暂时无处下口的困境中。
韩怀义的到来等于给他和理想之间建立了一个梯子。
此时此刻的魏允恭无比期待,这场交易能成真。
他再回看荒芜的码头,仿佛见到这里不久后热火朝天的造船场面。
他这不是为自己官位而起的祈祷,这是男人对事业而起的渴望,也是怀抱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理念的真正的洋务人员,胸腔中那份强国强种的壮烈情怀。
回去路上的韩怀义也在回顾今天和他的交往。
“我总算开了个好头。”韩怀义自言自语着,伯明翰号对他来说是意外的惊喜。
说老实话放了几年的外国洋船也比国内新造的船要好,这是技术层面的差距导致的,对于他来说能买下一条近在咫尺的洋船立刻开展业务才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收拾石家对他来说是迫在眉睫的需求。
“老板,你说什么?”马当曼没听懂他那句自言自语的中文。
韩怀义摆摆手:“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天你的表现还不错。”
“都是应该的,boss。”
“好了马当曼,如果你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会给你涨工资的,要是你能尽快拿到业务,我也许考虑给你增加些提成。”
“真的吗?”马当曼都狂喜了。
韩怀义心情大好之下和他哈哈着:“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比起你的待遇,我的信誉才是更值钱的东西,我知道你这个家伙的嘴巴,一份好不会说成十分,一份坏却会说的十足。说吧,你这个混蛋这几天在背后骂我什么的。”
马当曼都懵逼了,这让我怎么敢说呢,你会打我的。
他现在真的怕韩怀义怕的紧。
因为他感觉自己但凡再不乖些,流落街头是小事,查理能用汽车反复的骑他是大事!
车辆随即拐弯进法租界,韩怀义将车停在梦巴黎西餐厅的门外。
“在这里吃饭吗老板?”马当曼惊喜的问,韩怀义道:“奖励你的。”
马当曼真的意外了,梦巴黎餐厅是如今沪上顶级的法国西餐厅。
这里的消费极其昂贵,人均一个银元起步。
要知道,清廷的寻常百姓一个月人均花销都不到这个数,放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就算按着马当曼的高薪来说,也是二十分之一的工资了。
而这还只是人均最低。
其实在这里一顿餐的价格基本在五个银元。
但这对韩怀义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败家子在扬州时,三年前就能为个粉头一晚上花掉十两银子!
白三那个不要脸的在外边吹他家菇凉都是镶金的就源于此。
镶他一嘴的金去!
餐厅的经理看到一个中国人和一个英国人进来也没什么套路的鄙视之类的,人家平常接待后倒是对韩怀义的流利英文很诧异。(英文在沪上的洋人之间是第一语言,这源于日不落帝国的辉煌和美国无关,至于骄傲自负的法国人自娱自乐不算,在和其他国家接触时也得说些英文才行)
等这位侍应生介绍菜单后,韩怀义老练的点了鹅肝,菲力牛排,面包,沙拉和白兰地。
但韩怀义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吃饭,他品尝之后觉得满意便请来餐厅的经理,自我介绍后和他明白的道:“我要在周日宴请我的一些法国和英美的朋友,这是一次重要的家庭聚会。所以我想请你们的厨师过去服务可以吗?当然我所有的菜品都按着你的餐厅的价格走,服务费另算如何?”
这个名叫杜威特的经理琢磨了下,试探问:“请问查理先生,您要宴请的是哪些人呢,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只是一般性的朋友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副厨过去,这样您的费用也会少一些。”
韩怀义立刻强调说:“能够参与我家宴的自然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或者说兄弟。我说一个名字吧,马莫耶,哦,还有梅洛。”
杜威特闻言有些意外的问:“您认识他们?”
马当曼在边上习惯性的捧哏:“嗨,这位就是黑色查理,你难道不知道他的车牌777吗?他的新罗马商行的注册都是马莫耶和梅洛亲自为他办理的,就在昨天!”
有时候,暴戾的名声往往比好的口碑更有效。
尤其在弱肉强食的滩头,当然从长期来看,好的口碑才能让人稳定的发展。
但目前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