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李行舟,忝为这赌坊的管事,不知贵客是?”
李行舟在武威城横行无忌多年,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眼前这两人就属于绝对不能招惹的那种,尤其是那位其人如玉的白衣公子,身上更是有种久居人上的贵气。
想到最近半年那位大总管频繁调集四镇大军,不知道多少军中大将在武威城买了宅子辟做别院,眼下这位说不准就是哪家的武家公子。
“大唐律禁赌,凡赌博者,杖一百,浮财充公。”
沈光看着放低姿态的李行舟,却是视若无物地说道,虽说自贞观以来,朝廷口中的禁赌不过是个笑话,民间关扑之风屡禁不绝,地下赌坊更是不知凡几,长安城里,就连李隆基有时候都会走宫城里的夹道,去平康坊里的赌坊赌上几把。
此外马球、促织、斗鸡,但凡是能和赌博沾边的,长安城里那帮权贵早就什么都玩遍了,更遑论武威城这种边镇,只不过官面上赌坊究竟是犯了大唐律的。
李行舟并不敢生气,实在是这等开口就是大唐律的公子,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贵客说得是,是小人失言,这儿不是赌坊,不过是给货栈里的客人们寻个乐子的地方。”
马大元这时候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位贵人竟然到了这银钩赌坊来,想到自己过往做得那些事儿,他越发羞愧,一时间却是猛地跪在沈光面前,抽起自个的脸来。
“主人,我……”
“起来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冲你刚才说了戒赌,要赎回妻女,某就再给你个机会。”
沈光和郭子仪来了有会儿,他们原本在店里饮酒,却不料马大元走了后,那食铺里的厨子却是出来和他们说了不少有关马大元的事,沈光自是生出好奇来,他倒是想看看这马大元是不是会像那厨子说的那般,拿了他的钱又去赌了。
要知道他的钱可是没那么好拿的,马大元若是真敢拿他的钱去翻本,自是活不到见第二天的太阳,不过马大元终究是把握住了这机会。
“多谢主人。”
磕着头的马大元起来时,额头裂了道口子,鲜血直流,四周的赌徒们这时候却不敢起哄,在这儿赌钱的,多是商人,他们和李行舟一样,知道什么人能起哄,什么人不能起哄。
沈光身后,几个看场子的打手自是满脸讪讪,不敢直视李行舟这位管事的冷厉目光,他们方才也不知怎的,遇到这位白衣公子和他身边那位黑衣侍从,就好似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人家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不敢有半点无礼。
“还赌么?”
沈光看向那诨号毒蛇管事的李行舟,这赌坊的主人对那些赌客来说神秘得很,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不值一提,只要他回去开个口,自家老丈人一句话,他就能知道这赌坊的来历和背景。
李行舟的本能告诉他此时应当低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就此退缩,这赌坊的名声可就败了,他吃不准面前这白衣公子的来头,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赌,还请贵客上桌。”
“就凭你也配和公子赌?”
始终沉默寡言的郭子仪开了口,他的话让银钩赌坊的人都是涨红了脸,只不过当他冷眼环视那些打手时,就仿佛有冰冷的刀锋直刺他们双眼,叫他们个个都低头不敢有半分言语。
“公子是贵人,小的自然不配,马大元,上桌吧!”
李行舟仍旧笑着,反倒是看向了马大元,接着自有赌坊的打手清空了那张桌子前的赌客。
“去吧。”
见马大元看向自己,沈光自是轻轻点头,马大元这时才鼓足勇气上了赌桌。
“赌什么?”
“既然公子在,自当由公子做主。”
李行舟依旧保持了足够的谨慎,他不敢贸然得罪沈光,虽说来的只有两人,可光是那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给他的感觉便十分危险,只觉得赌坊里所有的打手加起来都不是此人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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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不太懂什么博戏,你们便比骰子大小吧,一把定输赢。”
沈光也没有客气,这个病恹恹的毒蛇管事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隐忍低头,他来这赌坊自然不是把人得罪死的,要对付那些在西市盘踞多年的行会和胡商,自然需要本地的地头蛇配合。
“你去掷骰子。”
沈光随意点了个边上的赌客道,李行舟自无不可,有这等贵人当面,耍那些小手段毫无意义,更何况他也已经做好了赌输的准备。
那赌客愣了愣,随即便立马上前抄起了骰子和骰盅,这时候四周的赌客方自有了些生气,不过仍旧不敢大声喧哗,只是私下议论起来。
“这把可不好说了。”
“我看那姓李的多半要输。”
赌徒们此前若是存着看马大元笑话的心思,那么当能压着那位毒蛇管事的沈光现身后,他们便毫无疑问地站到了更强者那边,再加上赌输的怨气,自是恨不得看李行舟的笑话了。
骰子入盅,那操盅的赌客顿时便双手摇晃起来,两条臂膀好似都要摇断一般,最后当那骰盅落桌时,那里面的骰子仍旧转个不停,发出噹噹的清脆响声。
等骰子落定,李行舟看向了沈光,虽然和他赌的是马大元,但是谁都清楚真正做主的是这位白衣公子。
“且让李管事先押大小,李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