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黯淡,夜风也不如何喧嚣。
吴匡握紧了缰绳,表情僵硬,只有胯下的马匹能感觉到,主人的双腿在微微颤抖。前面这支五百人的曲侯,正一脸狐疑地盯着他身后的军队。
对峙当中,吴匡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在他看来,眼下意外的遭遇无法解决,只能速战速决,再突袭青风岭渡口。
虽然,那样会造成不小的损失,但今夜的计划必须严格执行。
可就在厮杀一触即发之时,却看到何瑾驱马上前,朗声傲慢地向敌军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那曲侯没料到对方会先发制人,先是一愣,随即抱拳答道:“我们是方悦司马麾下,奉命今夜调入河阳津......”
说完,曲侯就想反问何瑾。
但不料,何瑾又猛然大喝,严厉问道:“口令!”
行军作战,军营口令是最简单辨别敌友的方式。此时夜深黑暗,谁都无法通过长相或衣着来辨认,对口令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曲侯当即为难了起来,道:“我等刚从青风岭渡口出发,还未入河阳津交接口令。”言罢,他再度想反问何瑾是什么人,又是哪里的军队。
但何瑾却冷冷地言道:“没有口令,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突然来袭的董卓军?”说罢,他猛然举起手,麾下士卒当时应命,矛戟平举、杀气腾腾。
曲侯见状当时又急又恐,道:“我等确实不是董卓军,这里有方司马的令牌。”说完,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块凭信。
何瑾接过去,假装辨认了一番,却还是不肯相信的样子,继续咄咄逼人道:“既是从青风岭渡口出发,想必知晓青风岭的口令......若连这个都说不出,休怪我下令进攻!”
此时曲侯哪里还顾得上质疑何瑾,面对五千人的战力,手忙脚乱地回复道:“屠户子!......青风岭的渡口是屠户子。”
“嗯......”何瑾这才点了点头,道:“王使君内心鄙薄那个何进久矣,对何进次子何瑾更是看不起,这个口令倒像是真的。”
说罢,又作了一个手势,令麾下将士让出一条通路,对着那曲侯言道:“速速过去,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吴使君的要事!”
曲侯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部下迅速通过。但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还没询问何瑾,不由又停了下来。
何瑾当然一直在盯着他,看到他这副反应,手便摸向了刀柄,不耐烦地来了一句:“某乃车骑将军麾下颜校尉兵卒,奉命驰援青风岭渡口......你难道还有其他事么?”
曲侯被他跋扈的态度一激,憋在嘴里的话最终变了味儿:“无,无事......”
直到这一曲士卒彻底走远后,吴匡才放松了身子,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主公,真是......临危不乱,胆大狡诈。”
何瑾却不知这是夸还是损,也来不及耽误,大手一挥道:“继续行进!”
行进到青风岭渡口五百步的时候,又碰上了渡口里的游哨,对着何瑾等人大喝一声问道:“你们是那个部分的?”
“我等乃车骑将军的部下,奉命前来增援青风岭渡口。”何瑾不紧不慢回复,神色仍旧倨傲。
“有何凭证?”游哨显然不相信,道:“王使君这些时日言对岸那屠户子不足为虑,已接连调走不少士卒,怎么你们突然又来了增援?”
“混帐!”何瑾一鞭子便抽了过去,呵斥道:“王匡算个什么东西!刚才你狗耳朵没听清楚?我等是车骑将军的部下,增援哪处还需他同意?”
游哨当然惹不起带着五千兵马的大人物,当下口气就软了下来:“这位大人,是小人说错了。不过口说无凭,总要有凭证才是。”
何瑾就很不耐烦地解下腰间的虎符,交给游哨道:“调动一事,渡口中的方司马已知晓,此乃调令虎符。还有青风渡的口令,方司马也早已告知了我等,便是‘屠户子’。”
调兵虎符这个东西,单从外表来看全是一样的。只有到方悦堪合的时候,才能辨别出真假。
游哨听何瑾说的滴水不漏,态度还如何蛮横,更不敢多言,连忙闪出一条道路道:“那,那大人请进......”
“前去带路!.......”何瑾却得寸进尺,道:“省得到了渡口,还要费某家一番唇舌!”
青风岭渡口是河内郡斜通往小平津的小渡口,王匡最早在此布置了两千五百名的兵马。
但自从何瑾成功迷惑了王匡后,这些时日已陆陆续续调走了一千人,再算上刚才的五百人,渡口中如今只剩一千人。
同时也因王匡不重视青风岭渡口的举动,导致守将方悦也懈怠下来,满腹牢骚。
如此上行下效,渡口此时营中都没见多少火把,站岗的士卒们也散漫至极,竟躲在一处背风的土堆后偷懒。
带路的游哨知晓何瑾不好惹,主动上前言道:“这些是车骑将军派来增援的部队,凭信和口令我已核查过了......”
何瑾却不待那游哨说完,又是一阵勃然大怒:“站岗之时竟敢偷懒,脑袋不想要了!还不速速打开营门,少时再收拾你们!”
刚睡醒的士卒本来就懵,又被如此一番威吓,稀里糊涂地就开了门。
可当游哨正等着何瑾进去,却见这小将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将士们言道:“将士们,该你们表演了......”
“表演?.......”游哨不懂这词啥意思,一脸疑惑地看向何瑾。
可随后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