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上的伤口,瞬间让何瑾痛楚无比,同时还感觉头晕目眩——那是身体遭受重大打击,带来的短暂失神。
高手搏命,往往也是这么一瞬间的失神,便会高低立现,生死已分。
而吕布一击得手后,再不停留,手中方天画戟长驱直入。仿佛羚羊挂角,让人感觉无迹可寻。
刹那间,手无寸铁的何瑾只感觉,方天画戟变成无坚不摧的冲击风暴,如雷霆之势狂扑而至!
紧接着雷击般的感觉从胸膛直贯入体内,鞭子似的抽击在五脏六腑上。
一时间,胸腹间剧痛难当。
一张嘴,一蓬血箭从口中激喷而出!
身子随即倒仰着栽倒,那些刀斧手立时寻到了机会,迅速蜂拥而来。七八柄刀斧迎面劈来,而何瑾此时已毫无还手之力!
可就在这生死立现的关键时刻,耳边忽然听闻董卓大喝了一声:“住手,暂且留他性命!”
七八柄刀斧堪堪停在面门前几寸,何瑾愕然看向董卓,不知老董为何又突然变卦。
随着视线上移,便看到此时老董的身旁,站着一位宫装婢女,似乎刚向董卓说了些什么。
而董卓下达刚才命令后,面色阴鸷恼怒,又开口吩咐道:“先拿下,待老夫稍时回来再处置!”
言罢,便跟着那宫装婢女,走向大堂左侧的花厅。
此时何瑾脸色煞白,浑身虚弱疼痛不已。
用心感受自己的内伤,缓缓运气调息几次后,才苦笑着向吕布言道:“吕中郎,先帮我止血。否则,等不到相国再次处置,在下已流血而亡了......”
整个大堂中,他就认识吕布。
虽说吕布就是令他受伤的罪魁祸首,但那只是吕布奉命行事。
并且他还知道,吕布适才其实已手下留情——否则刚才那一击,根本不会在关键时刻改砍为拍,完全可以戟过人亡。
吕布此时听闻何瑾求助,面色不由愣了一下,但随后还是微微点头下令道:“扶他起来救治!”
“并州狼崽子你敢!......”
胡轸却猛然怒喝开口——适才何瑾一拳打得他满脸鼻血开花,且之前差不多已撕破了脸,自然巴不得何瑾就此死去。
但他没说这话还好,何瑾一听到这话,就知道......性命暂时无忧了。
果然,当众被胡轸斥骂的吕布,面色立时阴狠桀骜起来,一戟凌空扫向那些刀斧手,喝道:“相国还要留他问话,倘若就此死去,你我皆难逃其咎!”
言罢,又睥睨不屑地看了胡轸一眼,意有所指地言道:“有本中郎在,尔等还怕他逃了或暴起伤人不成?”
言下之意,便是胡轸那个中郎,是个无能的绣花枕头。
胡轸当即又要作怒。
可刀斧手们彼此看了一眼,已有人拿出了伤药,何瑾却虚弱地开口,道:“别,出去唤我一个亲卫进来,他们懂得医术,也带着急救箱。你们的技术,我怕会直接废了这条胳膊......”
“你还要挑三拣四、得寸进尺?”胡轸再度暴怒,随即又斜着眼看向吕布:“若消息透露了出去,你担得了这个责?”
“哼,何府上下不过百余人,就算消息泄露出去又何妨?难道,他还能就此杀出雒阳不成?”
吕布明显受不得激,胡轸越是如此,他越拧着性子来,鄙夷道:“还是说纵横天下的西凉铁骑,也就这点胆量?”
一瞬间,胡轸哑口无言,目中恨意却愈加浓烈。
而有了担责任的后,刀斧手则赶紧出去传唤何瑾的亲卫。
随后便听一声咆哮,典韦擒着那刀斧手的脖子闯了进来。看到堂中的场景,立时须发皆张,扔了手上的刀斧手,掣出背后双铁戟怒喝道:“休伤吾主!”
“别废话了......”何瑾却苦笑着摇摇头,道:“先救你家主公的小命再说。”
两名亲卫迅速打开急救箱,将鱼肠线、缝合勾针、酒精灯之物一一摆出。用酒精灯给缝合勾针消毒的同时,就要给他的伤口消毒。
本来都无力快要闭上眼睛的何瑾,忽然眼睛又睁开了,一脸的惊诧愤怒:“麻醉呢,不麻醉就要用酒精清洗伤口,华神医平时都怎么教你们的?”
“华神医说麻沸散制作不易,真正的猛士都不屑麻醉。主公天生神力、骁勇无敌,自然......”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何瑾要杀人的眼神——这时候,他甚至都怀疑,到底自己家是杀猪的,还是华佗?
反正后来何瑾让亲卫倒了一碗麻沸散,咕咚干了下去后,又吩咐再来一碗......
然后便发现麻沸散的效果,果然很霸道。
正想着要不要再来第三碗的时候,便感觉天旋地转,脑子昏昏沉沉的。随即眼睛一闭,就此失去了知觉。
昏迷中的他,仿佛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世界不是熟悉的高楼大厦,也不是那些古香古色的秦砖汉瓦,而是置身无限宽广的炽热火海地狱,上空笼罩着厚重的滚滚黑烟。
火海之央,矗立一个火焰般双眸的恶魔,左手提着数十丈长的方天画戟,右手提着几百颗人头,那些人头眼睛里淌着血,不住口齿喷张,龇牙咧嘴的惨叫着。
恶魔猛然侧身看到了何瑾,呼喝着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而那一刻何瑾也看清,恶魔的长相,竟跟吕布有几分神似!
惊惧之间,他猛然翻身坐起,大叫了一声:“吕好汉饶命!......”
忽然,周围的一切就变得白花花、雾蒙蒙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