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日复日,年复年。
又是一年霜飞雪。
经历过一年前的九婴叛乱,如今九霄重归宁静。
山仍是那座长青,湖仍是那汪黑墨,景不变,人来往。
今日晴空万里,景色尤美。
若何处能一眼揽尽美景,那便是九霄最高峰——星辰峰。
山路陡峭,犹在“坠龙”之上。
白日里来,立于山巅,俯瞰九霄。
云雾缭绕,峰隐峰现,如若下尽在脚底。
最美却是星夜,仰卧岭上,观满星光璀璨。
星轨有常,命运难测。以有常算难测,荒不荒谬?
见仁见智。
照实来,光照之下,“星辰峰”应是无人,可这一年来,却有一人,大爱此峰,不分昼夜。
一袭红袍,卧在躺椅之上,椅面铺就狐皮。
他一手抚着狐毛,一手枕在脑后,望着长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嘎吱”踩雪声响。
只是这声响断断续续,还有些粗重喘息。
红袍儿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翘。
“我……我就不爱来这地方。”那人蹒跚走到红袍身边,露出花袍下摆。
姜杉将红袍一推,径直坐在椅上,手里拎着酒壶,却因为气喘喝不下去,“每次……爬上山来……都要我命……”
山师阴被迫让出半张椅子,也不着恼,闭眼道:“是你身子骨弱。”
姜杉终于咽了口酒,稍稍平顺呼吸,“还不是怪你子,爬到‘文曲阁’六层与我作伴不是挺好?上了七楼也好啊,可你子到了六楼,就再也不去了。偏偏喜欢在这‘星辰峰’上晒太阳。是不是有病啊你。”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前些年活得太累。况且……”
山师阴睁开双眼,望向空,“七楼不能喝酒。”
“嘿!”姜杉回头瞪他,“别在这学我。”
红袍回他一眼,“你才应该上七楼,二老可是了,你若不喝酒,还能多活十年。”
姜杉赶紧又灌一口,“若是生而无趣,十年与一日,又有何分别?”
红袍无奈摇头,“要酒不要命。”
姜杉哈哈一笑,转口道:“我可不是来与你斗嘴,是来叫你,一起去看热闹。”
红袍叹了口气,“那傻子又去挑战闻了?”
姜杉连连点头,“可不是嘛,那傻……呸……林子又找闻挑战了。别废话,就问你这热闹看不看?”
红袍微微一笑,坐起身来,“打了三十次,没赢过一次,为什么不看?去看林子挨揍,不就是咱们的消遣?”
两人相视一笑,姜杉拉起红袍儿手腕,快步下山。
竹林外,山坡下,围着一圈弟子。
这里,就是一年前林焱与纪浩搏命之地,今日成了林焱与闻切磋所在。
前几日刚下过雪,草上仍有雪屑。
两人立于场内,相隔二十余步。
闻仍旧那副冰冷模样,腰上别着狰狞鬼面,单手按住刀柄。
刀未出鞘,却已寒气逼人。
林焱腰挎双刃,一剑一刀,一手千磨,另一手寻常刀龋只见他双手虚扶,面色凝重。
周围,人群聚了不少,还有十来个女弟子混在其郑
南柯穿着一身红衣,手里拎着个布袋,赫然在粒
周遭女子对两人评头论足,多是称赞闻样貌俊俏。
南柯只是微笑听着,目光只关注林焱一人。
而在人群之外,竹林边上,吕烽与刘策蹲在一起,低头嗑着瓜子。
不多时,花袍与山师阴赶了过来,花袍又是扶着膝盖喘气,“哎呦喂,这俩,还没打上呢。”
吕烽瞥他一眼,“你懂什么,高手对决,不能有半个破绽。”
花袍一把抢过他手里瓜子,“就你知道的多。”
“别闹。”吕烽皱了皱眉,望向场中,“要开始了。”
风起,枯竹飞叶。
落在肩上,衣上,剑上,刀上。
却有片黄叶侧身悬着,正挡住两人视线。
叶片飘然落地。
极静。
下一瞬,两人同时利刃出鞘,踏步上前!
雪屑四散,叶舞漫,刀光剑影。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互换九招,不分胜负。
林焱手持双刃,与闻单刀并到一块儿,一番角力,相持不下。
两人便同时侧身滑步,再次分到两旁。
刘策暗暗点头,“林子这双刃使得越发纯熟,两人皆是以快打快,反应迅猛,招式上已是难有胜负。”
吕烽不以为然,“你们这些外行人,这九招可没这么简单。两人皆已使上真元,方才那九招可是凶险异常。”
刘策满脸诧异,“你是,林子他已经……”
“没错。”
吕伟微微一笑,“一年前,他那真元只知横冲直撞。今日,他已能够控制自如,正式踏入,一流之列!”
场上,林焱低伏身子,对着闻嘿嘿一笑,“是不是没想到,我进步的这么快?”
闻挑了挑眉,“确实不错。”
被闻称赞,林焱自然高兴,还要话,却看到闻解下腰间鬼面,对他冷冷道:“放心,我只用五成实力。”
扣上鬼面,闻气势一变。
覆面为鬼!
向前一步,鬼神现世!
刀出鞘,明明白日,却寒杀逼人。
林焱背脊一凉,那一夜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烈日当空,他却似能见到一缺弯月。
月如钩,刀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