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教什么?”王福来还是忍不住问道。
冯宝道:“什么都教,像王禧这个年纪,认字又有天分的,除了正常的经、史之外,还有算学,以及其他学问,过上一两年,再根据学的情况,有目的地教授一些内容。”
王福来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听起来觉得还是很不错,于是问:“那校尉你什么时候回去?学堂什么时候弄好?”
冯宝道:“我最多再待十天,学堂那边,最晚在明年‘上元节’后开学。”
“那校尉离开‘长安’时,带上禧儿一起走如何?”王福来终于做出决定。
“我当然没问题了,不过”冯宝话锋一转,说道:“王公公啊,老实说,我觉得王禧日后,弄个官身不难,可要是做官,不见得是好事。”
“何故?”王福来语气有些冰冷,若非此话出自冯宝之口,他能直接给人骂回去。
冯宝权当没有察觉,喝口热茶,继续道:“王公公与王禧的关系,是他‘以文入仕’的最大障碍。”
王福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冯宝所说之意——自己是宦官,还是个有品级的宦官,王禧是自己的亲侄,将来参加科举,哪怕是文采过人,也很难被人举荐,更不用说考中进士了。
王福来千算万算,没算到问题出在自己这里,他一时间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似乎看不到一丝光亮。
“校尉,那!那可如何是好?”王福来只能向冯宝求助道。
冯宝道:“依我看,先让王禧进学,两三年后根据他学的情况来定,学的好呢,就让警官出面举荐,相信陛下不会说什么,至于朝臣那边,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和警官过不去的。”
“不错不错,校尉果然有办法啊!”王福来才称赞完,突然想起来另一事,忙不及又问:“那要是学的不好呢?”
“那就麻烦一点。”冯宝继续道:“学不好,‘以文入仕’自然不可能,只能走‘以武入仕’一途,虽说大唐眼下四海升平,可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打仗呢?到时候安排王禧进军中,想法混份军功便是。”
“从军?混军功?有那么容易?”王福来嘴上没问,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冯宝看出来他的顾虑,笑道:“王公公莫不是忘了雷火不成?”
一听“雷火”之名,王福来连忙用手拍了一下脑门,自责地说:“哎呀,咱家怎么把他给忘了。”
雷火现在可不是“同州镇将”了,以“振威校尉、右骁卫羽林长史”一职,全权负责操练“羽林左卫”军卒。
“羽林左卫”是一支全新的军队,总兵力一万,军卒来源于各地折冲府。
按照当日谢岩的建议,每“折冲府”选拔一千悍卒入“长安”,经雷火训练后,选出五百人为一队,编入“羽林左卫”,非战时,分驻天下州府,“长安”保留两千人,作为快速精锐反应军队,由雷火统辖,直归皇帝指挥。
初时,军中及朝臣都有非议,认为此举劳民伤财,还是李治力排众议,坚持试一下。“英国公”李绩也有意见识一下“武平堡”军不同之处,特意从前线调回一千精锐,与雷火训练的第一批人演练。
当天,李治带领全体武官及朝臣,亲自见证了雷火训练的“羽林左卫”在与大唐最精锐边军交锋中,正面对阵,以少对多,不落下风,虽然最后败了,但是战损却是双方相当,失败只是因为兵力悬殊而已。
而在“自由对阵”和“追逐对阵”两场演练中,“羽林左卫”却是完胜,精良的装备,独特的训练方法,让他们在自由度高的作战环境下,获得“以一当五”的惊人战损率。
李治得报后那是龙颜大悦,下旨犒赏众军,并提拔了一批军官,这便是雷火现在官职的由来。
王福来搞不清楚中间的事,但是他知道,雷火麾下的“羽林左卫”,那是皇帝手中的利剑,真要是起了战事,雷火他们必定会出战,而以冯宝和雷火的关系来说,安排个把人,那可是太容易了。
想清楚这些以后,王福来道:“还是冯校尉想得周全啊,禧儿的事,就拜托了。”说完,竟欲起身行礼。
冯宝赶紧站起来,伸手阻止道:“太见外了吧,咱们可是老朋友了,用不着搞这些虚的。”
王福来道:“唉,冯校尉啊,咱家可是真心感谢,想我王家世代贫苦,好不容易出了禧儿一个能读书的,加上咱家,现在也能帮一把,若是错过了,咱家可是……可是无颜以对啊。”
有些话,王福来不说,冯宝也懂,当宦官是穷苦人家也不愿意的事,王福来如此卖力地为王禧谋划,也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面对先人。
解决掉王禧的事,王福来明显轻松许多,也开始问起冯宝的事,只听他问道:“冯校尉来‘长安’为了学堂何事啊?可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
冯宝想了想,摇首说道:“我这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公公若是方便,不妨在陛下面前说起我来‘长安’一事。”
“此事倒也不难,可陛下若问起校尉来做什么,咱家如何说呢?”王福来问。
“嘿嘿,公公你就告诉陛下,我来‘长安’是为了扬名,但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卫岗乡’,更是为了学堂,要是陛下还问,公公就说不知道好了,总不能让陛下觉得,我们很熟。”
王福来轻轻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冯宝的说法很对,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