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仅被要求限期破掉十五年前都没有破掉的案件,而且还得冒着随时有可能“消失”的风险。
在座的人脸色齐刷刷地都变了。
在寂静的氛围中,修却突然开口讲话道:
“老板是怎么死的?”
听得出来,修是想要知道更多有效的信息,然而他之前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候突然开口,不先问安,先问案情,感觉有点儿古怪。
安似乎也因此而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回答的速度慢了一拍:
“失血过多。”
修点点头,继续发问:
“用的是什么凶器?”
“我不知道。”
“那些人和老板有什么恩怨?”
“我不知道。”
“郭品骥说的‘让我们消失’,指的是会让我们死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让我传递给你们的信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会和我们在一起吗?”
“……修……”
“你会和我们在一起吗?”
“不会,郭品骥说了,等回到旅馆,我还是得被关到储物间里去,到那时,我身上的炸弹才可以拆除下来。我是不能和你们一起调查的。不过,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我。每个人可以去找我三次。这是郭品骥给出来的次数限制。”
“方宁叔会去吗?”
“会。他昨天就已经到了。还有……”
安的声音到这里突然卡了壳,等了一会儿,她才把那个名字吐了出来:
“还有卓格格。她昨天和方宁叔一起去的。”
车厢更静了,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在第二排的夏绵,而在黑暗中,大家也看不清楚夏绵的表情。
修也只是停顿了停顿,继续问:
“你还好吗?”
安的心思怕是还停留在案子上,修这么一问,她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修追问:
“你还好吗?”
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回答道:
“我……还好。你呢?”
修语气平静地答道:
“还好。”
安把车子开上了高速公路的收费站,领了一张卡后,把车窗摇上,才嗓音平静地问:
“你上次吐血的时候,回去有没有喝药?”
现在,两个人的重点转移到了相互问候上。双方的口吻都无比平静,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互相寒暄一般,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到安的问题后,修好像是被自家的亲人训斥了一样,低下了头,说:
“没。”
安用一副“我就知道的”无奈口吻说:
“你不心疼自己的身体,谁还心疼你?”
要是放在平时。大家肯定纷纷吐槽“他还不是为了你,还以为你挂了”,但是现在实在不是个合适的好时候,而且贸然地插入,是对他们两个人极大的不尊重。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特殊感情,是在座的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大家默默地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对话:
“嗯。我知道了。”
“我得跟你,还有你们道歉。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非死不可。我不想看着你们出事,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没事。我习惯了。”
修这句“我习惯了”一出口,把安噎住了,半晌后,她才开口,原本平静的声音中多添了几分沙哑和心酸:
“修,你别这样。”
修坐在最后一排,整个人就是一个隐在黑暗中的漆黑剪影,大家回头看他时。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幽暗的影子,这个影子扭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淡淡地答道:
“我没事。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你没死就好。”
修的声调中。听不出有任何的“高兴”成分在,更多的是平静。
这些年来,他压抑了太多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在这种本来可以尽情宣泄自己情绪的时候,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正常地表现出自己的激动,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样的动作和表情。
他的确是高兴的啊。
安没再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淡淡的笑声,便不再开口。
修的问题还没完:
“郭品骥有虐待你吗?”
“没有,除了把我的手吊起来之外。”
“那你怎么瘦了?”
“我没胃口。”
“你本来就瘦。”
“还好吧。”
“所以以后多吃一些。”
“好。”
“如果我们赢了的话,你会跟我们走吗?”
“……我不知道。”
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时不时有开夜车的车从大巴车的侧面掠过,车内的气压再度低了下来。
看车内的气氛如此冷清,安像以前任何一次遭遇冷场的时候,开口调动起情绪来: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正好节省几次去见我的机会。问吧。”
无人开口。
“问啊,问和你们的过去有关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应该很关心这方面的事情吧?”
木梨子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终于开了口:
“你……失忆了,对吗?”
安答道:
“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这不代表着什么,不代表我过去做过的事情就不算数了。你们如果不嫌浪费的话,可以在某次去找我的时候狠狠揍我一顿,或者杀了我。我这样的人,活着是没有价值的。反正我不能选择自杀,这么活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