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了位于荒山深处废弃的备份井,两台房车亮起的露营灯将车间外的水泥平台上照出一圈柔和的光团。
水泥平台的正中央,锈迹斑斑的柴油桶里翻腾着熊熊的火焰。距离篝火不远,基里尔屁股底下坐着厚厚一堆早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苏联卢布。
随意抽出一张用打火机点燃,基里尔举着燃烧的纸币愣愣的发呆,最终将烟斗凑到即将燃尽的火苗上用力一吸。
呛人的劣质烟丝被成功引燃,一团浓白的烟雾顺着嘴角的缝隙喷吐而出。从隧道里出来之后,基里尔便亲自点燃了这堆篝火,所用的燃料也全是他自己亲手从发射井里一点一点搬出来的。
离着篝火不远的另一边,何天雷学着基里尔用点燃的卢布引燃了叼在嘴上的万宝路,“别说哈!这用钱点烟的就是爽,发哥果然靠谱不骗人!”
“差不多得了,没看基里尔正伤心呢。”
石泉轻轻踹了何天雷一脚,他可不会大嘴巴把基里尔的遭遇说出去,但这老头儿总得有人劝两句。
踱步走到篝火边弯腰捡起来一沓钞票在掌心拍了拍,石泉一屁股坐在了基里尔的身边。
“基里尔老船长...”
“不用安慰我”
基里尔抬头,声音嘶哑的打断了石泉,“当初苏联用这些废纸杀死了我的列娜和萨利尼,没想到20多年后的今天,他又用同样的废纸和我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那场悲剧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石泉将手里的卢布丢进柴油桶轻笑道,“说起来你不信,苏联都解体这么多年了,在我们华夏都还有一批人在怀念它呢。”
“怀念他?!”
基里尔嗓门抬高,沉默了片刻重新佝偻着腰往柴油桶里丢了一沓卢布,“谁会忘的了苏联?谁又愿意回到苏联?”
“是啊”
石泉认同的点点头,“虽然我出生的时候苏联都已经被写进历史书,但他毕竟存在过,那是一代人的回忆,也是一代人的伤痛。
我想,被苏联伤害的肯定不止列娜,不止萨利尼,更不止海军大副基里尔。但不管是谁都不能否认已经消失的苏联的确曾给绝大多数苏联人带来了荣耀和幸福。”
基里尔沉默不语,石泉则旁若无人的说道,“在我们华夏有句成语叫做‘荣辱与共’。意思是说,不管荣耀还是耻辱都要共同分享共同承担,人与人是这样,我想,人和国家也应该是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何天雷、大伊万、列昂尼德以及永远一副玩世不恭嘴脸的维卡都围在了篝火堆旁。
“老家伙,我们的年龄差不多,虽然我不知道当初你经历了什么,但我觉得我们的遭遇都是一样的不幸。”
列昂尼德费力的伸长胳膊从小山一样的废纸堆里拿出一沓卢布,仔细的用袖口擦了擦上面沾染的灰尘,“当初我还是个老师,但91年底92年初,我辛苦工作一个月领到的工资却只能换来一家人不到一周的面包。”
“好歹你们两个混蛋还能领到工资,不像我爸爸,听我妈妈说他那段时间几乎全靠持枪抢劫才养活了我们一家,我的第一条裙子就是他拿着枪从商店抢来的。”
维卡一屁股坐在钞票堆上身体尽情的向后仰躺,“能躺在这么一大堆卢布上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虽然这味道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该死的苏联”
基里尔长叹一声,从屁股底下拿起一沓钞票塞进兜里,随后摇摇晃晃的站起声:“尤里,大伊万,备份井交给你们处理了,随便怎么处理都行,所有的发现都属于你们了。”
“你放弃分成了?”大伊万惊喜的问道。
基里尔没说话,疲惫的摆摆手走向了房车。
“你真以为这老家伙是好心?”
石泉朝被黑暗笼罩的车间努努嘴,“这不是宝藏,这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这老东西...”
大伊万脑袋转过弯来,垂头丧气的坐到了刚刚基里尔的位置,“尤里,这件事只能靠咱们两个解决,安德烈先生不能插手,这些事他解决不了。”
“不用担心,我知道谁能解决。”
石泉信心满满的掏出卫星电话,“你忘了一个人。”
“谁?”
大伊万问完便反应过来,“你是说卡佳奶奶?不对!你是说瓦列莉亚?那个隶属国防部的女人?”
“对咱们来说是麻烦,对她来说这可是个惊喜。”
石泉说完,拨通了瓦列莉亚的电话。
“晚上好,瓦列莉亚女侍坠后,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还真能惹麻烦。”
瓦列莉亚沉默片刻,笑着说道,“呆在原地别动,最多一个小时我就赶到那里。”
“她怎么说?”大伊万紧张的问道。
石泉摇摇头,“等着吧,她说一个小时之内赶到。”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弄点儿烧烤怎么样?”
维卡指着大伊万屁股地下的废纸堆,“用卢布烤出来的东西肯定好吃!”
“哈哈!这个想法不错!”
维卡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但实际烤起来可就不是这样了。这东西烧起来烟尘乱飞,烤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没办法下嘴。
“泉子,我不是针对谁。”
何天雷举着手里黑乎乎的蒜味香肠,“这东西怎么看着像清明节失火后的坟头贡品似的?”
“我只听说过上坟烧报纸,可没听说过烧卢布的。”石泉将手里的食物残骸丢进柴油桶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