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昱苦恼地道:“也是,那小子轻易不会松口的。不过,有一样东西,你必须得拿到。——就是轮船。”
毛珍愕然道:“轮船?”
“对!”司马昱伸手一挥,“刘氏制作的轮船,逆水行驶可日行百余里,这对军队运输辎重非常重要。可惜少府的匠人仿制出来的轮船,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此军国大事,自然不能由得他。”
毛珍点了点头:“那小子还是知道轻重的,让他献出轮船的技术应当不难。”
司马昱笑道:“你得到轮船技术,便算是你大功一件。其余的嘛,能得到更好,得不到也无所谓。”
毛珍躬身称诺,看司马昱没有别的吩咐,便告辞出来。
三月下旬,翟羌从江北回来,带回来了今年晒制的第三批盐,整整四大船。雨季将至,虽然刘牢之已经开始着手在结晶池上加盖玻璃顶,限于玻璃产量,还是有很多盐池是完全露天的。雨季一来,这几月盐的产量怕是不会太大了。想起答应何靖的事,便派人去把他请来。
何靖看着那船满满当当的海盐,满脸的敬佩,对刘牢之道:“阿全,你懂得真多,只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你就煮出了这么多的盐,这要多少人才能办得到啊!你我本是一起长大的,现如今却只能给你运东西赚些辛苦钱,着实让人难堪!”
刘牢之不置可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只看到我们制出了盐,却不知道我们数百人,在那寒冷的冬天里,顶风卧雪的吃了多少苦!那里还没有人家,什么都要我们自己准备,就连喝口水都困难呢!”
何靖笑道:“能得这么一个聚宝盆,吃点苦头算什么!下次有这种事,我跟你一起吃苦头去!”
刘牢之笑道:“这么一大船盐,怕是舅舅也没有钱来付账;就算是要对外售卖,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何靖脸色一紧,说道:“依你说怎么办?”
“这到不难,”刘牢之笑道,“除了铜钱和银子,还可以用铜、铁交换。当然,若是这些东西舅舅手里也不富裕,就用砖瓦来换。这两年我们合肥的庄子还要修不少房子,需要用的砖瓦多着呢!只是如此一来,我回本就慢了,各个工坊之间也不好结账。”
何靖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说什么,猛地不知道想起什么来,问道:“如此一来,我岂不是也拿不到钱了?”
刘牢之“噗嗤”一声,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舅舅手里有了钱,还会亏了你不成?”
“有了这笔钱,我的侍从队就不用解散了。对你不过是小事一桩,却解决了我一件大事。”何靖叹道,说着向刘牢之拱手道,“还没谢过阿全呢!”
刘牢之笑道:“自己是至亲,说这些可就见外了!若不是我有事要去建康,该当跟你一块儿去才是!自合肥建庄,我只是从那里走了一趟,全靠刘柱在那维持着,有些不太放心!”
何靖笑道:“你去建康做什么?”
刘牢之笑道:“我恩师郑夫子的两个女儿,被会稽王纳入府中,前两天恩师来信,说是大师姐诞下一子,我得去贺喜!”
何靖诧异地道:“怎么阿全还跟会稽王府有关系?”
刘牢之笑道:“我这位夫子是荥阳郑氏的偏支,与会稽王的生母会稽太妃同族,会稽王不知道怎么寻访到了他们,结了亲事!”
松果烧了壶猎虎泉水,给两人端上来两碗茶。
“松果,这是茶吗,怎么这么香啊?”何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胸腹间说不出的受用,遂出声问道。
松果笑道:“这是今年的雨前新茶,前两天刚送过来的,被你赶上了!”
何靖举起茶杯,学着刘牢之的样子,慢慢饮了一口,那茶水淡淡的甚是顺滑,自有一番滋味。茶的清香气在唇齿间弥久不散,令人忘俗,不由得赞道:“好茶!”
刘牢之笑道:“这几年我广泛求取茶种,在不同地方试种,也得了几种好茶。去年谷雨前采了一些,制了不过区区四斤雨前茶,多数在滨江茶楼拿来招待贵客了。今年可以采摘的茶园多了,便多做了些。这泡茶的水,可是咱们当年猎虎的那处池子里的水,用来泡茶是最好的。”
这番话听得何靖目瞪口呆:泡个茶还要大老远的从南山送水来,这谱摆的也太大了吧?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何靖又问道:“上次你说得还为我准备了干鱼,不知道有多少?”
刘牢之笑道:“阿羽,这货物可不是越多越好,你要是弄太多了,卖不出去,岂不是砸到手里了?我家的干鱼再便宜,也不会比粮食还便宜,只怕舅舅不会舍得给手下的士兵吃!”
何靖笑道:“我又不懂这些,你看着为我准备吧!”
两人正说笑着,门外侍从来报,高素来了。
刘牢之笑道:“这个高素,前些日子不是去会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靖摇了摇头:“我那里知道!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他了。不是,他这个时候回来能干什么?”
刘牢之笑道:“这准是看上我什么东西了!”
说话之间,高素进来,几人行罢礼,刘牢之让松果上茶。
何靖问道:“高兄弟,你这些日子少见啊,都忙什么了?”
高素叹了口气:“还不是谢家。去年谢家在会稽种了不少甘蔗,制出了不少红糖,本来三吴之地是吃糖的大户,奈何大家族太多,扬州一地制红糖的就有三四家,卖不出去,积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