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住的园子,有一块富丽堂皇的牌匾——适园。即是现代的舒适的适字,除了有舒适的含义,应还暗含着适度的意思。天欣便把‘进退有度’四字,往心头放了放。
跟着沁如进了主屋。主位坐着的是老太爷老太太,皆身着绛红锦袄。老太爷袄上绣着连云寿纹,眯缝着眼,端着杯盏,甚是笃定。天欣看来,这老太爷也恁地年轻,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跟她想像中那垂老的模样想去甚远,又想到古人寿命与现代人也是很有些差距的,生孩子不过十几岁的事情,便也不奇怪了。老太太锦袄上是织金的宝相花纹,头戴金凤步摇,缀于五彩玉珠,与她的相貌甚是搭配,贵气十足、霸气侧漏。老太太看着比老太爷年轻几岁,保养得很是不错,并不施以浓妆,却很注重细节的修饰。四十余岁用‘老太太’这样的称呼,在现代绝对要被人踢飞,天欣怎么都觉得拗口。
屋里除了二老,还有许多人,这会儿正是来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的。天欣边磕头边说道:“老太爷老太太万福金安。”然后依次给众人叩头行礼。坐在老太太下手边的,便是大爷萧玉勤,天欣扫过一眼,认出这面孔,他与边上那妇人就是当日在庙中吵架的那对夫妻。天欣心中便已了然,这萧逸清入了萧家门,当了嫡子,却并不是正统的血缘关系,这萧府也真奇了,明明有二房的嫡子,还让外人占了嫡长子的地位。
二太太正瞪着天欣,眼神中透着嫌弃,脸面嘴角却含着大家闺秀地笑容,一副诡异模样。天欣对这二爷倒好奇起来,虽不敢正眼看,到底还溜到一眼。这二爷与大爷长得很是相像,只是更显斯文清高,疏远的眼神似找不到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在天欣眼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寂寥落寞,与这屋子里的人们格格不入。
三房那位爷,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由,天欣看着就觉得有几分花花公子的味道。他与大爷二爷的脸型、下颚、鼻子十足相似,只是那眼睛却与他们截然不同。很深的双眼皮,是双标准的桃花眼,是像他庄子上的姨娘吧。眼睛大了就容易有眼袋,还带着青影,这纵欲过度的双眼,天欣第一时间便有了察觉!没错,就是这双眼,细细的鱼尾,虽然不见眼中的锐利精光,仅仅这一模一样的眼形就让天欣拿准了七八成。若三爷真是那黑衣人,他自然是认得天欣的,但他略带嘲弄与陌生的目光,似乎宣称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天欣。nndx!天欣暗骂一句,这短命的家伙,害自己踏入这深似海的府邸,弄不好还是杀了自己便宜爹娘的幕后黑手!这仇咱结下了。
心里虽恨得牙痒痒的,天欣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只当第一次见到,做出一副毕恭毕敬地样子。三太太一点不似三爷的fēng_liú腔调,一身檀色缎子衣裳,缀满盘绦纹,发间插着一支东珠珠花,面上没有半点脂粉色,低垂着双目,小巧的嘴唇摒得牢牢的,拘禁且腼腆,连手都藏在袖中,只露出指尖一点白。就算天欣给她行礼时,她都不曾抬眼看人。天欣直接把三太太联想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那个受虐的老婆,心生怜悯。
再到门口,站着的都是萧家子嗣。作为奴婢,也得一一给他们行礼。第一个就是那萧逸清,大家秉承着见面不相识的宗旨,面无表情的施礼受礼。第二个是二房嫡子萧逸纲,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并不太像二爷,与二太太相似多些,是个俊俏的小人儿,看着天欣就直直地笑。天欣见他笑容纯真坦荡,也报以一丝微笑,不敢停留,直接给后俩位小姐行礼。
婉姐儿一见天欣,就嘟嘴贴过去,要叫姐姐。天欣慌忙止住,赶紧先说了:“给三小姐请安。”转身就对着后两位小姐。照理婉儿是最小的,应是最后一个请安的,二小姐萧逸蓉于是睨了婉儿一眼,小姐模样十足十的。大小姐萧逸芳相比之下就沉稳多了,长相也比萧逸蓉贵气。萧逸蓉也并不丑,只是打扮和举止太过小家子气,因此站在萧逸芳边上,高低立现。只是因为他们是一房姐妹,跟婉儿自然生分些,萧逸蓉时不时靠到萧逸芳身后,以示立场,就差打个牌子说:我们一伙的!
只是没见到那庶女萧玉婵,其他人算是齐全了。
本来不过是个丫鬟给主子行礼,萧逸芳见天欣抬头,便叫唤出声:“果然是跟婉姐儿一般模样。”看她那略带得意的表情,二分好奇,八分故意。
“那是奴婢的福气,能与三小姐有一两分的形似。定是前世积福。”天欣对老太太跪着说道,轻轻一挑,将萧逸芳嘴里的一模一样化解为一两分。像主子的丫鬟,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瞧那晴雯……
“嗯,也不算很像。看着是个伶俐丫头,倒是看不出有这番手艺。”老太太拿起桌上的小布艾虎,说道,“难为你有这心思,瞧着挺有趣。”
“谢老太太抬举,这本是家里长辈教给奴婢的。奴婢只想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孝敬老太爷老太太。愿老太爷老太太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要拍就学韦小宝,奉承话哪个古人不爱听!天欣开口就来。
老太爷闻言,看了天欣一眼,他本是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听她这一句仙福永享,觉得有些意思,也注意起她来。老太太掩嘴一笑:“这丫头真会说话,放在厨房倒是浪费了。”
天欣含羞笑笑,装着一副天真模样,心中又道:合着您坐着吃茶真舒坦!也得让我能站起来啊,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