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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从不出门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
福清当然也知道。
他看向皇城一个方向,因为诸侯王的事,皇帝不册封皇子们为王,皇子们成年后只是分府居住,六皇子府在京城西北角最偏僻的地方。
这倒也不是六皇子不受宠,而是从小体弱多病,太医亲自给选的适合养病的地方。
因为皇帝的在意,生养的子嗣夭折很少,除了没有保住胎滑落的,生下来的六个儿子四个女儿都存活了,但其中三皇子和六皇子身体都不好。
三皇子的身体是小时候被毒蛇咬了后留下的遗症,而六皇子,太医的说法是胎里带来的不足——反正从小到大总是大病小病,到了十三岁那一年,还一病不起,有一年没有出来见人,大家还以为死了呢。
后来就被皇帝遵医嘱提前开府养病去了,一年到头几乎不进皇宫,兄弟姐妹们也难得见几次——见了不是躺着就是抬着,浑身的被药味熏着,有时候宴席还没结束,他自己就晕过去了。
皇帝免了他的各种规矩,让他在家呆着不用出门,也不让其他皇子公主们去打扰。
这六七年间,六皇子都快要被大家遗忘了,不过皇帝亲征的时候,他还是出来相送了,福清回想着当时的惊鸿一瞥,少年皇子裹着斗篷几乎罩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张脸,那么青春年少,那么美的一张脸,对着皇帝咳啊咳,咳的皇帝都不忍心,仪式没结束就让他回去了。
“迁都事关重大。”福清说,“也事关六皇子自身,他应该会出来吧?”
哪怕抬着过来听一听呢?
但两人在大街上站了一刻,没再有车马来。
“六皇子不来没人能抬他来,太子殿下肯定会亲自去跟他说的。”小太监催促,“公公咱们快去吧,太子妃做的点心都要凉了。”
福清呸了他一声:“太子妃做的点心本来就是凉的,这又不是冬天。”
再说了,太子又不是真等着吃。
小太监笑嘻嘻认错,福清再看了眼六皇子府所在的地方,罢了,六皇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悄无声息的活着,再悄无声息的死去,作为一个皇子衣食无忧,这一辈子也算是可以了。
福清带着小太监走去皇宫。
“太子殿下那边忙,估计不见你。”殿前迎来宫内的大太监说道,“小福子你去我哪里坐坐吧。”
福清四十多岁了,被人喊小福子没有半点不悦,笑着道谢,让小太监把两个食盒拿出来,说是太子妃做的给殿下送去。
太太监倒没有拒绝这个,让小太监去送,自己则带着福清去偏殿,两人沿着长长的走廊慢行。
“那这么说,陛下迁都的心意已经定了?”福清低声问。
太太监没有瞒着他,点头:“娘娘们都开始收拾东西了,今晚皇子们商议过后,这两天就要朝宣——”
身后的大殿传来一阵笑,两人回头看去,又对视一眼。
“高祖皇帝定都这里后,咱们大夏这几十年就没太平过。”大太监低声道,“换换地方就换换地方吧。”
福清还不是皇帝的大太监,有些话他不敢表态,只看向远处:“这路可不近啊。”
从吴都到京城有多远,陈丹朱不知道,她问了竹林,竹林给她描述了一下,然后过几天就给她送来陈猎虎一家走到哪里了的消息——
陈猎虎走的很慢,因为陈老夫人和陈丹妍身体不好,大家也不急着赶路,就干脆慢悠悠而行,走到一地喜欢了就住几天,逛逛风景。
“看来走回去要好几个月。”阿甜俯身看桌上的舆图沙盘。
这是竹林给做的,好让陈丹朱可以更直观的看家人的行路动向,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走慢点也好。”陈丹朱懒懒的摇着扇子,“管家爷带着人先回去了,买房子布置耗费时间,等布置的周全了,父亲他们也到家能住的舒服一些。”
阿甜点头,又几分畅想:“不知道西京是什么样。”撇撇嘴看一个方向不悦,“有些人是西京人还不如不是呢。”
站在一个方向屋檐下的竹林听到了知道这是说自己。
阿甜问他西京什么样,他说就那样,就那样是哪样啊,竹林憋得半天说跟吴都一样,都是城池村镇和人,山和水,水少一些——干巴巴的一点都不详细丰富。
陈丹朱笑着:“等再过一些时候,咱们自己去看啊。”
至于这一些时候是什么时候,或者一年两年,哪怕三年五年,陈丹朱都不觉得难过,因为有盼头啊。
她坐直了身子:“阿甜,我们下山去。”
阿甜还没说话,外边站着的竹林眉头跳了下,下山?又要下山干什么去?
一次下山告了杨敬非礼,二次下山去让张美人自尽,骂皇帝,现在吴王走了,陈父一家也走了,吴臣走了一多半,陈丹朱一个多月没有下山,山下太太平平——她又要下山?这次要做什么?
吴王离开快要两个月了,但吴都没有萧条,反而更加热闹,现在出城的少了,进城的多了。
因为皇帝在这里,四面八方很多人闻讯赶来,有商贩想要趁机售卖货物,有闲人民众想要有机会一睹天子,京城朝廷的公文,军报——通往吴都的城门外车马人络绎不绝。
吴国的兵马都已经随着吴王去周国了,都城这边的守卫早已经换成朝廷守卫。
守卫对出城的人不查,不管携带多少东西,哪怕把一座房子都搬走,也不闻不问,但进城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