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摆手:“你起来吧,朕怪罪你做什么,既然回来了,便与大理寺一道去查桃花江堤坝案,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陵阳,一起去查查也好。”
顿了顿,惠帝又道:“堤坝案涉及当年朝廷拨款之事,朝廷的银两,还从户部出来,你既是户部侍郎,便多上点心。”
“微臣接旨。”姚青山应道。
惠帝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窗外,道:“趁着宫门未关,去瞧瞧你姑姑去,她许久不曾见你,这段时间,正念叨着呢。”
“是。”姚青山应了下来,而后便退出去了。
唯有惠帝,依旧留在御书房,对着一箱子敏乐公主的遗物,沉默半晌。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才道:“张达!”
“奴才在!”
“传朕旨意至陵阳萧家。”
萧韫之和云莞本想悄悄回到公主府,不惊扰大长公主,但奈何两人回来的时候,大长公主已在等着两人。
见到萧韫之这般回来,竟然也不说什么,只像个慈爱的祖母一般,召集府中大夫为萧韫之查看身子,待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又是一阵心疼。
大长公主虽一阵念叨,却从未说过萧韫之半句不是,更不问萧韫之去做了什么,哪怕云莞与萧韫之都觉得,这位聪明的大长公主,一直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直到嘱咐了萧韫之好好修养之后,大长公主才叹了一声,离开了萧韫之的院子。
云莞看着大长公主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意思,不由得抿唇失笑。
云莞倒也没有念叨着萧韫之,只是,两人不由得想起了今夜看到姚青山,云莞道:“想来,陛下是密令姚青山调查敏乐公主之事。”
萧韫之并不十分在意:“除了姚青山,目前便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云莞道:“陛下接下来大概会如何做呢?”
“下旨,册封萧家。”
云莞皱眉。
萧韫之便道:“陛下登基之后,先帝的孩子,一个也没有,死的死,伤的伤,后来也不乏他剪除异己做的祸害之事,但也留下了些不太好的名声,母亲是先帝唯一的孩子,离宫多年,若是大肆册封一番,争个名声,以示仁慈,何乐而不为?”
“也是。”云莞点头道。
萧韫之却道:“不必担心,此乃意料之中的事情,萧家若是来京,也未必便是坏事,这京城虽是是非之地,但到底在我眼皮子底下,祖父祖母向来低调,亦不会惹人注目。”
云莞道:“如此,你心中有所安排便好。”
姚青山回京,带回了敏乐公主遗物的事情,倒几乎无人知晓,但他一回京,便立刻加入桃花江堤坝案的审查之中,却非常惹人注目。
而随着林志远主张的用刑之下,终于从那十几个狱卒之中,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原来,那十几个狱卒当中,有一人,与王家有着令人难以觉察的关系。
狱卒王周曾受惠于王家,王家对他有救命之恩。
章可正死亡当日,他便是值守之人之一,在严刑拷打之后,王周承认,迷晕章可正,制造其畏罪自杀的假象,乃是他所为,目的便是造出章可正畏罪自杀的假象,让大理寺的注意力放在章可正的身上,尽快了结桃花江堤坝案。
但这一番言辞,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大理寺的认可,经过再一番彻查之后,才发信,此人所谓受惠了于王家,并非受惠与王存安父子,而是受惠于王家的女婿。
王家老爷子生有两女一子,其中一女,便是如今的中宫皇后,另一女,乃王家名声并不算高的小女儿,因着身子不好,一直不太惹人瞩目,王老爷子疼惜女儿,王家小女便招婿上门,那女婿,便是王老爷子的门生之一。
王周的救命恩人,实际上是王家小姐的夫君蔺兰璋,此人身为王家入赘的女婿,并不太惹人注目,回想起来,实际上却于王国舅一般,参与了整个桃花江堤坝修筑的人物。
当年桃花江堤坝修筑时,蔺兰璋已是王家小姐的夫君,只是多年来入赘的身份,让他并不太惹人注目,但却一直以王家人的身份在做事,当年,便是以王存安的亲从之一,参与了桃花江堤坝修筑案,而经由王存安看过的文书,必先经由蔺兰璋查看过,方会出现在王存安的桌子上。
在王存安被大理寺提审之后,蔺兰璋也已被提审,但表现并无异样,便是孙尉迟对他的关注都不多,直到找到了蔺兰璋与狱卒王周之间的联系,一个不怎么被注意的人,才终于露出其面目。
随着蔺兰璋的浮出水面,桃花江堤坝案的审理,进展越加快速。
此前,一些含糊其辞的涉事官员,在经历了章可正被杀之事后,似乎终于不敢再有所隐瞒,主动提交了一些当年与蔺兰璋交涉的信件。
蔺兰璋以王家女婿的身份,隐晦地表示对河道银两的野心。
这些人碍于王老爷子在朝中的威望,不敢不从。
若有不从之人,想要呈报此事,也被蔺兰璋借助王家在朝中的势力,扣押下来,导致河道之事,瞒天过海,再加上蔺兰璋精于计算,制作假账,简直手到擒来,才有了如今这般完美的账本。
与此同时,在林志远和大理寺诸多官员夜以继日的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