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和柳叶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回到家照例柳叶做她一贯功课。
“叶儿,你有话和为师说吗?”江遥挪开屏风,坐在对面的床上打坐练功。
“有啊,师父梳洗了早些歇着。”
她放下书本,跑出去,当初让她眼界大开的打水神功,现在她可以复制出来。江遥跟出来。
“师父,你歇着,我在练功呢。”
竹梢放进井里,盛满井水,柳叶手腕发力,竹梢从井里飞出来,滴水不撒。
江遥在一旁鼓掌,“叶儿厉害。”
柳叶毫不费力单手提起竹梢,步履如风来到厨房,哗啦把一梢水倒进瓮里。又脚不点地飞快出去,在来一梢水···
江遥轻摇折扇如影相随。水瓮装满,柳叶点着炉火烧热水。窗台上有几本医书,柳叶随手拿起一本。搬来两张凳子,一张推给江遥。
“师父,坐。”
江遥折扇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盈盈凤目,楚楚动人。
“就这些?没有别的问题?”江遥继续追问。
“有啊,师祖是得道神仙吗?”
柳叶从书本移开目光,“师父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吗?难道还有什么独门秘籍没有告诉徒弟?”
江遥目光灼灼注视她,柳叶一双星光摇曳的明眸凝视她。两人半晌沉默不语,丫头总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呢。
江遥盈盈美目里有隐隐失落,柳叶不忍看那双美目里隐隐失落,别开视线。
“惜惜姑娘说,珍惜眼前人。师父才学冠世,人如玉世无双,唯有月中霜里斗婵娟的青女素娥,世上最好,最完美的,才配得上师父。有些人配不上师父的怜惜。”
柳叶一口气说完,站起身,置放在腿上的书本啪嗒掉在地上。她恍若不知,逃也似地冲出去。江遥坐在原地,没有起身追赶。
十月十日是唐文宗生日,宰相等大臣奏请圣上“庆成节”举行庆祝活动。
“众爱卿提议,朕暂时不予考虑,今年各地多处旱情严重。入秋以来虽然旱情有所缓解,但年景收成大受影响。”文宗拒绝大臣的提议。
李珏等奏请道:“陛下,国本已经议定,陛下为黎民百姓殚精竭虑。如今“庆成节”恭庆陛下千秋鼎盛,也是黎民之愿。”
文宗特意诏令京兆尹,不得在城南曲江池宴请百官。文武百官执意奏请,文宗折衷两方意见,最后决定在麟德殿举行宴会。一来祝寿,二来庆贺陈王立为太子。
宴会地点设在麟德殿。麟德殿位于大明宫太液池西边一处高地。麟德殿有前、中、后殿三殿,均是面阔九间。
两侧还有较小建筑,以弧形飞桥与大殿上层相通。亭台曲径廊庑,殿堂高低错落,极为壮丽。
末时受邀的文武百官已经来到殿前,大殿前宽阔的场地上,文官紫衣绶带,绯衣鲜红。武官身穿华美的绢布甲,头戴虎皮纹头盔。
太子成美上前给颖王请安:“侄儿见过王叔。”
颖王大咧咧伸手,拍打成美肩膀,“恭贺贤侄。”
安王赶过来施礼,“见过王兄,见过太子。”
太子赶紧还礼,“侄儿见过王叔。”
颖王扬手招呼,“光叔这里,这里。”
光王带着一位侍从,慢吞吞走过来,朝他们瞟了一眼。
在成美和安王眼里,光王木瞪瞪的眼睛今天难得转了一下。在颖王眼里,光王的目光绝对是挑衅。
光王对他们拱手致意,点点头从三人身边径直走过去,走进殿里,在皇室成员座位区靠边地方坐了。
文武百官陆续过来和几位王爷、太子打招呼。颖王目光时不时看向坐在一边老僧入定般的光王。
目光里的锋利被安王捕捉到。安王纳闷,他这位兄长粗枝大叶的性格,怎么和一个笨人较上劲了?
光王自打堕马摔伤腿之后,他出门再不骑马,随从驾车拉着他转。皇室再有什么活动,他以腿伤不便推辞不去。
他惦记柳叶,驱车去了郊外。路过她家门口,他是过柳叶家门而不入。掀开车帘,有几回看到的是铁将军把门,有时门没上锁,但院门紧闭。
他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还是不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她该如何生存?几次他都想下车叩开院门,一探究竟。
但在他自身难保情况下,他不想因己之过连累到她。既然帮不了,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他从那条路来去不知多少趟,但一次也没遇到过她。
太子成美坐在东边首座,颖王等宗室依次在西边落座。大殿里鼓乐齐鸣,瑞烟袅袅,两队宫娥手执仙掌鱼贯而出来。文宗携手贤妃翩然而至,锦绣龙袍光泽闪动。
太子率众臣跪拜齐声祝愿:“臣等恭祝陛下千秋鼎盛,寿与天齐。”
“众卿平身,赐座。”
文宗笑意盈盈环顾众人。太子成美身穿淡黄色团龙绫罗常服,恭谨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和文宗举止如出一辙。
曾经有一位和成美一样清秀的少年,也是这般率领众臣站在朝堂之上。
文宗眼前两个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让他忽生恍然如梦之感。
那个少年原来也有认真的一面。他认真的一面,就和眼前这个孩子一样,儒雅恭俭。为什么已往自己只在意他顽劣惫懒的一面。
文宗眼眶有些酸涩,他怜惜目光停驻在成美身上。成美抬眸,对就是这样目光,在他儿时渴望的目光。
幼时的他好羡慕哥哥晋王李普,他常常被皇叔抱于膝上,皇叔之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