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心道,骑在高头大马上和骑在驴背上就是不一样。他摇头晃脑有些熏熏然。
侍从见不得他那个轻狂样子,再者说刚才对京兆尹大人只是躬身唱喏,全无敬畏之意。
侍从抬起马鞭子,在马屁股上一扫。骏马撒开四蹄纵身向前跃去。
老孟一时不察,从马背上倒栽葱摔下去。薛元赏和两位侍从勒住缰绳,只是在一旁围观,并不出手相助。
老孟脸朝下趴在地上,有温热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他抬手一抹,鼻子磕破了。嘴里也有血腥味,他呸呸吐了两口,一颗牙齿吐出来。
老孟爬起身,鼻血滴落在簇新的衣服上。一个侍卫上前递给他一块巾帕。
“陛下召见,你也要争气,能入陛下的眼才行。”
薛元赏提醒他。老孟爬上马背,这会不在摇头晃脑,拿着巾帕和鼻子较劲。
一行人来到建福门外。老孟那颗不安分的心又蠢蠢欲动,他上前对侍卫自我介绍:“我”
侍卫蹭地拔剑出鞘,“退后。”他厉声喝道。
老孟缩着脖子退到薛元赏身后。薛元赏从政这些年,各色各样人物见识多了。像老孟这般奇葩的角色他是头一次见到。
不知深浅,不识进退,厚颜无耻他能想到的形容词加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君子不在人后论是非。但是对于老孟,他也是破了君子之例,这个人简直让人无语。
京兆尹府衙的一干人等都默默同情宫中那位美人一刻钟,摊上这么奇葩的爹,倒了八辈子霉。
薛元赏亮出腰牌,连同高仓给他的那块,一并交到侍卫手里。侍卫打开宫门,哇塞,这么气派,宫门之内别有洞天。
老孟脚步发飘和醉酒一般,晕晕乎乎地踏进皇城内。哈哈哈,我老孟这辈子也有进得皇城那天。三生有幸,八生有幸。
薛元赏在前面,老孟在后面支棱起两个膀子,晃荡着走。薛元赏回头,眼带警告。老孟放下膀子,怎奈他是记吃不记打那伙。
薛元赏懒得理会他,在前面步履飞快。老孟眼睛顾不上留恋娇嫩如花的宫娥,巍峨高耸的宫殿,一簇簇奇花美景。
两只眼睛盯住薛元赏前面如飞的背影,这要是一不留神,跟不上在皇宫迷路,他还不得让人乱棍叉出去。
老孟在皇宫里穿梭得晕头转向,终于前面的那道身影在一座建筑物前停下。
和其他巍峨高耸的宫殿不同,这座宫殿小巧雅致。汉白玉的台阶,汉白玉的廊柱,琉璃瓦屋顶,门窗皆是木质本色。干净清爽。
两人在殿外站了大约半个时辰。薛元赏双手笼在袖筒里,眼角余光瞥见老孟的影子站得挺规矩。
老孟到了此处,被庄严肃穆的气氛镇住,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站着等待皇帝召见。
一位穿鸭蛋青色衣服的近侍过来,“薛大人,请这边来。”近侍躬身在前边引路,在一座殿门前停下。“陛下,薛大
人在门外恭候。”
殿门从里面打开,两位近侍各守一边。薛元赏迈步进去,
老孟跟在后面,不敢抬眼四处瞎看。
躬身跟在后面迈步。门槛咋这么高,他的腿脚有些发抖,不得不双手搬起腿迈进去。脚下发软,差点在门口就跪了。
“微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孟在后面噗通跪下,头杵在地上。一个威严浑厚声音在大殿响起。
“薛爱卿,下跪何人”
老孟想,我是自报家门,还是让大人代为回答
“回禀陛下,此人自称和皇室有姻亲,微臣今日带他前来,请陛下定夺。”
老孟壮着胆子抬起头来,我的天哪,御座上的天子好吓人呢,一双眼睛好像穿透皮肉能看穿他的灵魂。老孟砰砰磕头。
“薛爱卿平身。”
“谢陛下。”薛元赏站起身。
“孟老,你且把实情向陛下禀报。”薛元赏提醒他。
老孟抬起头,看着前面几块地砖,说了如何卖女,女儿赌气自己去了妓院。后来他找过女儿,都被惜惜给挡住,女儿和他已经几年未见。
“可见你是撒谎,哪有女儿富贵了,不认亲爹道理。你定是假冒之人。”武宗语气严厉质问。
“陛下,小人冤枉。小人是有苦衷的,想当年我将女儿许配给年近花甲之人,她娘一气之下撒手人寰。因为此事女儿恨我,多少年都不认我这个父亲。”老孟当当地磕头解释。
明霞殿内,御医正给孟美人把脉。孟美人一脸泪痕,腹部隐隐阵痛,她深感害怕。
帘幕外御医皱眉头,脉象不稳,“娘娘,不可大喜大悲,否则会影响腹中胎儿。微臣开几副安胎药,娘娘要以龙嗣为重。”
“大人,本宫腹中胎儿无碍吧”孟美人语气紧张地问。
“娘娘,平日里不要忧思过度。放松心情,否则”御医话说到一半,收拾药匣,告辞离开。
宫女跟随太医去药膳司抓药。孟美人躺在床上,翻身都不敢,太医的话外之意,是有滑胎的苗头。腹中胎儿是她在皇宫立身之本。
“娘娘,喝点人参汤。”一名宫女掀开帘子,挂在珊瑚勾子上。
一名宫女端着玛瑙碗,扶起孟美人,一勺一勺喂她喝下一碗人参汤。孟美人刚躺下,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本官是京兆尹薛元赏,求见娘娘。”薛元赏对宫女说道。
“对对,我是你们娘娘的亲爹。”
老孟一见到院子里几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禁不住原形毕露